老刘?
王二毛在第一时间便看到正坐在三轮车里慢慢驶来的这位青山会馆的账房先生。
与此同时,两边蹲点的人也纷纷紧张起来。
这时,伪装已经不重要了,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这辆三轮车上。
两边的人都没动手,似乎是在等他停下来。
王二毛也在紧张地看着,手里还拿着那份报纸,目光却似探照灯般,前后左右,无死角的扫视着所有人。
这时,已经没人再去盯着小菊豆的那扇窗。
这时,已有六个人将正手偷摸伸进了怀里,随时可能拔枪。
这时,福特车里的青烟停了,一只手夹着烟头索性探出窗外。
他再次数了数自己身上可以用到的武器,一把顺来的手枪,枪里九发子弹,三把剃须刀片,一把回形针,还有一卷两尺长的钩索。
三轮车离这里还有四百多米,以这速度,还有半分钟的时间。
他收起手中的报纸,悄无声息地溜过街,顺手摸走了黄包车夫身上的枪。
老刘的生死他已无能为力,现在,他必须要离小菊豆再近些。
将自己藏进一处门影,他摸了摸顺来的第二把枪,才两发子弹。
穷鬼啊!
他不禁瞪了那个黄包车夫一眼,这家伙是出来找死的?
三轮车停了下来,停在了宏运茶楼的门口。
两边的人似乎同时松了口气,没动。
就见老刘施施然从车上跳下,顺手递给车夫两个铜板,车夫掉头走了,他便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人。
青山会馆本就开在思南路上,相邻俱是熟客。
老刘立在门口,倒似在为鸿运茶楼迎客,进进出出的客人中不少都是老相识,一时之间,相互抱拳寒暄,倒也热闹。
又过了不多会儿,一辆蓝色的别克轿车停在了茶楼门前,车门打开,下来二人。
王二毛不禁一愣。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西服笔挺的白净胖子,旁边那个挽着他的女人,便是臧洪霞。
冤家路窄?
白天才刚见过,被她弄得心烦意乱了整整一下午,现在刚好些,却又在这里见到。
老刘等的就是这二人,寒暄过后,便将二人迎入茶楼。
埋伏在街道两边的人马,似乎都有些片刻的茫然,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只能继续等着。
王二毛发现,这些人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老刘这边,小菊豆的住处仅仅只是黄包车夫偷偷瞥过几眼。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他不敢大意,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个黄包车夫发现丢了手枪,开始慌乱地四处找寻,这才找了个机会翻身上墙,反手攀上了小菊豆的窗台。
撬开窗门,闪身进屋,屋里没人!
王二毛有些意外,忙闪回窗边,再看下面,那些人还在原来的地方守着。
小娘皮出去了?
这倒是件好事,至少暂时没有危险,现在可以腾出手来去照应一下老刘。
他开门下楼,大摇大摆地走出院子,又大摇大摆地进了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堂倌过来服侍,他趁这机会迅速找到了老刘他们。
他们坐在二楼西侧居中的隔间,老刘和那胖子正在谈事,臧洪霞则是坐在一边,无聊地四处张望着,四目相对,居然又打了个对眼!
就见她微微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王二毛忙转头避开,心里有些崩溃,这女人!不知道这里极其危险吗?打什么招呼啊!
进门的时候,他便知道至少有三四个茶客正在盯着他们,现在她这一点头,极有可能会将那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
他不敢抬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趁机将一片剃须刀片放在了桌上。
看着刀片上的倒影,他暗自松了口气,那几人并没注意到他。
他慢慢抬头,臧红霞这时已经看向了茶楼中间的戏台,她的身边,一个堂倌正在给她沏水。
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啊!是小菊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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