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拳头攥得更紧,口中那股腥气也更重了。

    我洛家从未有反心,我甚至可以永生不嫁让他安心,他也不肯给机会?

    “臣妾”

    “好了,你回去吧,朕还有许多要事。”

    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你也该懂事些,此事之后也不必再提,你父亲还在边关,别让他为此忧心,影响边关战事。”

    听见这话,我的心忽然高高提起。

    仔细一算,前世边关传来噩耗,也就是宋时渊娶平妻后一两月的事情

    圣上提起这事,或许只是为了敲打我让我安分,但父亲的死,与圣上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毕竟他忌惮我家那么久,洛家男丁全数战死边关后,他直接提拔了宋时渊表面是安抚我,实际上却是让洛家部将看在他是我夫君份上,安安分分被他掌控。

    我脑中一片混乱,极力按捺心中那些复杂的心绪,恭顺离开。

    离宫时,我仍旧心不在焉。

    砰的一声响,我撞进一个结实胸膛。

    “当心。”

    低沉声音钻入耳中,我抬头正要致歉,看清来人是谁,却陡然愣住。

    七皇子慕容斐。

    上次见他,似乎还是上次我父亲凯旋的宫宴,他样貌没什么变化,眉眼凌厉,鼻梁高,挺,肤色苍白得有些近乎透明,又身着一身红衣,虽然俊美,却带着点邪肆。

    眼下他离得很近,我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气。

    恍惚一瞬,我忽然想到父亲和叔父牺牲那一战,是因为负责增援的慕容斐在路上遇刺,哪怕他清醒后强撑着带兵赶去,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赶到后他迅速整兵剿灭了那些敌军大获全胜,可因为身中毒箭没能及时医治,自己也在凯旋途中身亡

    如果这次他能顺利赶去不要遇刺,我家人的命,是不是就能保住?

    慕容斐虽然是宫女所生,幼时并不受宠,却骁勇善战,十五岁那年便立下了封狼居胥的功劳,连我父亲都对他很赞赏。

    我在心中斟酌该如何提醒他,太监却朝他行了礼,又催促我:“宋夫人,宫门就要关了,您得早些出宫,耽误不得。”

    我回过神,若无其事冲他道:“抱歉殿下,臣妾唐突了。”

    慕容斐微一颔首,转头入宫。

    我上了马车,心中却在想该怎么提醒他,才能让他信我。

    但别说提醒他了,以我现在的身份,要见他都有些困难

    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在了宋府门外。

    不对,这里现在已经是将军府。

    我看一眼那崭新的鎏金牌匾,心里冷笑,若无其事进了院子。

    刚坐下,婆母周氏便赶了过来。

    “倾书,你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看上去满脸关切:“娘知道你心里有气,也替你委屈,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替你骂过时渊了,你放心,他今后若是对你不好,娘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若是前世,我听见她这掏心窝子的话,一定感动至极,前世她也确实是这样哄着我接受了宋时渊娶平妻的事情。

    可她却也是前世害死我的真凶!

    若不是现在无法和离,我真想一耳光甩在这老虔婆脸上,再将她丢给叛军,千刀万剐!

    我强忍恨意,语气冷淡:“您说笑了,圣上定下的事情,倾书不敢委屈,可没什么气。”

    她看见我这幅样子,反倒像是松了口气。

    “倾书,别说气话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样僵?”

    她苦口婆心劝我:“时渊不过是抬个平妻,越不过你去,而且将来他们一起征战,挣回来的军功不都是宋家的吗?待咱们宋家荣华加身,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那江红玉过了门,我一定会好好给她立规矩,你就放心吧。”

    我面色不变,心里知道她说这么多定然是有算计,却没戳破,反而顺着她道:“还是婆母疼我,此事我的确生气,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只能认了。”

    我装得落寞,让她觉得我是没了办法,只能赌气。

    她语气更和蔼了:“明日我就让那江红玉给你敬茶,不过你也要拿出个正妻的态度,别让时渊与你离心。”

    “他凯旋归来,又要娶平妻,乃是双喜临门,你可要好好操办,他才会知道你的大度不是?”

    我心里冷笑,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我现在实在无心操办,既然江姑娘要入府,又是她自己的喜事,不如让她自己来吧。”

    我淡声道:“我今日累了,先休息了。”

    周氏愣了愣,许是没想过我会这样说,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笑吟吟道:“好,那你安心歇着,娘就不打扰你了。”

    等她离开,春雨气得红了眼:‘小姐!您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想哄着您替宋时渊当牛做马!’

    我何尝不知道,却没生气。

    “没关系,由她们去,你拿纸笔来,我要给我父亲去信。”

    我轻声开口:“另外,你去”

    春雨听完我的话,眼前一亮:“小姐,我这就去办!”

    我目送春雨出去,写完信给父亲,兀自睡下。

    翌日一早,我没有早起去给周氏请安,而是在房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没过多久,宋时渊便急匆匆走进了我的院子。

    他神色冷怒,心里明显是憋着火气的,却极力隐忍着关切道:“倾书,你身体可好些了?”

    我似笑非笑:“不劳将军挂心,我还好。”

    他咬了咬牙,大概是不想跟我虚以委蛇:“方才管家跟我说,府里拿不出银子来,是怎么回事?”

    我挑了挑眉:“府中拿不出银子,将军问我做什么?”

    他被我这话一噎,脸色更难看:“府中的中馈不是你在管吗?”

    我牵了牵唇:“是啊,我嫁入你宋家,账上统共有二十五两银子,这些年的支出,都是从我嫁妆里出的,将军若要计较,这银子我取来给你就是。”

    说完,我吩咐春雨:“去取二十五两银子给宋将军,免得他觉得我贪墨了他的家当。”

    昨夜我就让春雨将我的嫁妆从府中库房挪回了我的园子,钥匙一直都是我在管,也没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宋时渊瞪大了眼,嘴唇抖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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