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志闻言迈着步子往外走,龚城不紧不慢的跟在陶志的身后。
此时公司内依旧昏暗,但多了龚城的脚步声,陶志心中莫名的安心起来,方才一个人时的慌张与害怕皆散了去。
出了公司门,晚上的风带着些许凉意,陶志的外套还在沙发上,此时穿着件薄薄的衬衫,一阵风撩拨而过,陶志打了个寒颤,十分自觉的将袖子放了下来。
陶志扭头看着下着台阶向自己过来的龚城。
“龚城,要不要一起去撸串喝啤酒?”陶志问道。
龚城停在了陶志面前,沉默了几息。
“不了,家里有狗要喂。”龚城回道。
陶志闻言愣住。
龚城真在外面有狗了。
陶志险些将“你不要小八嘎了吗”这句话问出口,但张嘴时却又说不出半句质问的话来。
“行,那你回去喂狗吧,我也回去给小八嘎整顿夜宵。”陶志努力扯出一丝笑来。
龚城察觉到陶志心情的低落,本能的想去关心和询问,可言语在唇齿间纠缠,终归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明天见。”龚城主动说道。
“明天见。”陶志回道。
龚城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已然疲惫不堪,眉宇间皆是工作一天后积累起来的倦意。
龚城将脱下来的西装挂在了衣架上,换上拖鞋后去到了拐角处的一个小快递箱子前蹲了下来。
箱子里是一只窝在衣服中的小奶狗,也就才刚刚能脱奶的样子,睡着觉还在哼唧,小脚偶尔的颤一下。
箱子拐角处龚城早上放下的火腿肠和狗粮还剩下一些没吃完,龚城轻声将其择了出来,又换了些新的进去。
这只小狗是前几日龚城上班路上看到的,被人连着箱子一起丢弃在灌木丛前。
下班时龚城路过灌木丛,见小狗一天了依旧没有人领养,瞅着它没了早上时候的活力,叫声也沙哑无力,无奈将其捡了回来。
虽然龚城的声音很轻,小狗还是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看到了龚城回来,激动的站了起来,四根小短腿杵在那,摇着自己的小尾巴,兴奋的想跳出箱子往龚城身上扑。
龚城见状温柔的将其抱起,坐在了床上,把小狗躺睡在自己的两腿间,用手指逗弄,心中不觉软了下去,嘴角也露出笑意来。
“如果先生看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先生喜欢可爱的小狗还有一切毛茸茸的东西。”
小狗张着嘴跟龚城玩闹,作势要咬龚城的手指,却每次咬到时都只是轻轻的含住而不用力。
“先生会一直喜欢小狗,却不会一直喜欢我。”
“你说我是该保持理智清醒,还是该放任自己去沉溺于先生对我的三分钟热度?”
小狗给不了龚城答案,龚城自己心里其实早有答案。
那日晚宴时,龚城在茫茫人群中目光落在角落中自顾自的吃着甜品的陶志身上时,那一瞬的心动就已经告诉了龚城答案。
自始至终,自己的目光所及都会忍不住的被先生的一举一动所占据。
即便自己去克制,自己去压抑,爱意还是会随着与先生的每一次眼神触碰而肆意滋长,直至充斥肺腑胸腔,且较之三年前更甚。
明明清楚先生的顽劣,明明知道先生如孩童般随意的丢弃“玩具”,却还是忍不住的去沉沦并为之希冀,希冀着“如果”这两个字存在的可能性。
龚城将小狗放回了小窝里,洗漱过后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翻来翻去始终不得入眠,于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将抽屉中的旧手机拿了出来。
龚城将手机打开,看到了有一大串的微信弹窗,点进去是之前小团伙的那个群。
龚城索性翻着去看其中内容,看到郎不辛分享自己和先生两个人的八卦,些许无奈,却也为之嘴角微微扬起。
直到翻到陶志的那句“经过这三年的分别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爱龚城”,龚城一时呆愣住。
龚城指尖颤抖停在屏幕原地没了动作,眸中皆是诧异与难以自抑的神色波动。
龚城的心跳乱了节拍,呼吸也加剧起来,脑子中一时间一片空白,思虑不了办法,神智失了清明。
先生在群里说爱我。
他说分别了三年,发现了自己有多爱我。
龚城的鼻子酸涩起来,堵塞难耐,咽喉中泛涩发苦,眼前逐渐朦胧,被泛起的水雾所笼罩,眼眶中发热发烫,有泪水噙在了眼角。
龚城指尖发颤,轻轻的往上划去,翻到了陶志接下来的那句话。
他说,这次我一定好好对他。
龚城只觉心中拉扯非常,那波涛翻涌的情绪纠缠荡漾,直扯的龚城发疼难耐,情绪自肺腑间窜出,由唇齿间倾泻,化作了丝丝不受控制的呜咽。
龚城用手用力捂着嘴,可那呜咽还是自指缝流露,眼泪如决堤般肆意而下,打湿了手指,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将陶志的消息遮的不太清晰,可那话却已经落进了龚城的心里。
先生真的还爱着我吗?
就像他向他们所宣示的那样。
可是他一向顽劣,真的会改变吗?
就在前些时候他还高高在上的不去遮掩要“玩”自己的目的,就那么直白的将玩弄的意图宣之于口。
龚城忽然有些恍惚,想起来了先生一直是一个别扭的人,一个不会将真实的情感自言语流露的人。
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一直是笨拙的,甚至是拙劣的。
就像孩童时男生对喜欢的女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欺负她,拽她辫子一样。
龚城心中有暖流丝丝涌现,心跳在一遍一遍的用视线将屏幕上的话咀嚼后也慢慢的缓了下来。
自己能不能再试一次相信先生,就一次,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相信,他会如他所说的一样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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