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之中丢出的药瓶,砸到的人是陈思昂。
他年轻,身体素质又好,所以在这些人里,算是比较清醒的。
听到混沌中传来幽幽的说话声,他浑身一个激灵,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
这个京都大少爷,何曾遭遇过这种恐怖诡异的境况。
那句话他听到了,而且很清晰。
很快,强大的求生欲就让他兀自镇定下来。
一把从地上抓起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不管不顾地塞进口中。
顿时一股清凉,从他口腔里散开,继而顺着喉咙向下流淌……
……
此刻,黄顺义已经重新爬回了巨石之上,脸色煞白,显然这一趟消耗了不少体力。
或许他也吸入了一些瘴气,脸颊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斑。
“老板,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陈瀚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很是平静。
“只怕你会白忙一场。”
笃定的语气说出口,仿佛已经判定了那些人的生死。
黄顺义一愣,旋即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恩,我刚刚看过了,除非马上送医院抢救,否则毒气侵入五脏六腑,就算能走出哀牢山,也很难救治。”
“听天由命吧。”陈瀚沉声安慰。
“你也服用一点解毒的药物,准备一下,我们冲出去。”
陈瀚的眼神变得宛如黑曜石一般,这是他将墨眼催动的极限的征兆。
就在刚刚,他观察到了瘴气的变化,有个方向似乎比较稀薄,从那个方向走出去,应该最安全。
毕竟,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鬼知道这些瘴气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谷言武等人服用了解毒的药物后,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缓解一下。
如果他们聪明的话,自然就知道沿着自己走过的路线跟上来。
这也是他们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
陈瀚带头走在前面,墨刃不停挥舞着开路。
黄顺义此刻赶路已经显得有些吃力,拄着手杖,尽量跟紧陈瀚的步伐。
就在走出去一段路后,陈瀚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板?”
听到黄顺义的询问,陈瀚并没有回答,而是怔怔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出神。
片刻后,他轻咦一声,朝着那棵树快步走去。
当他走到近处的时候,顿时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
只见那树上刻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
赫然便是自己第一次进山,遇到瘴气之前,在此处留下的标记。
但是明明已经进山一天多的时间了,怎么可能又转回来了?
一种异常诡异的感觉,在这一刻袭上了陈瀚的心头。
他站在树下,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疑惑。
黄顺义也赶了过来,看着陈瀚凝重的表情,不禁问道:“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陈瀚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周遭的一草一木,逐渐和他的记忆发生重合。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两次进山的情景,试图找出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恐怕又回到哀牢山外围了。”
陈瀚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什么?这怎么可能?”黄顺义惊呼道,脸上满是惊愕。
他们明明一直朝着大山深处前进,怎么可能又转回到了外围?
陈瀚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问题的根源,这极有可能涉及到瘴气产生的原因。
第一次接近天坑的时候,自己是绕着瘴气走的,但当时确实是朝着山内的方向行进。
昨晚过夜的地点,根据自己判断,已经接近天坑了,这点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那为何刚刚从瘴气之中并没有行走多远,就回到脚下这个地方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黄跟紧我,我们得先找到一条峡谷,逆流而上就能抵达天坑。”
陈瀚说着,开始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
黄顺义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这次进山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如今又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他心里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恨不得劝陈瀚先行撤离。
既然都回到哀牢山外围了,不如先回去休整一番再做定夺。
但是陈瀚压根没有离去的打算,老黄边走边愣神的工夫,两人已经再次钻进了丛林之中。
……
然而这个时候,他俩刚刚落脚的地方,却忽然冒出几道狼狈的身影。
正是以谷言武为首的七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落下。
“哈,哈哈哈,我的卫星电话有信号了!”
陈思昂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虽然此刻的样子,让他的笑脸看上去有些瘆人。
因为上衣在驱赶猴子的时候烧掉了,他赤着上身,前胸后背满是被树枝划出的血痕,还有被毒瘴侵染的红斑。
腰上甚至挂着两只吸满了血的蚂蟥,都仿若未觉。
“真的!?”
听到陈大少的话,刘传龙也是赶忙去后背摸包,结果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包早就被猴群抢走了……
只得哭丧着脸,看向陈思昂。
此刻无论是谁,只要能联系上外界,想办法将自己这些人救出去,其他的都好说。
刘传龙真的怕了,这一次进哀牢山,让他体验了什么叫和生死之间。
刚进山时,就被猴子抓伤破了相不说,后面更是差点丢了命。
自己这些人进山的时候还是八人,现在只剩下七个。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仙人”,赐下灵药救了他们,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山里。
即便吃了两颗灵药,自己身上一片片的红斑依然没有退去,不断传来瘙痒的感觉。
和他比起来,弘光大和尚就更显凄惨了。
或许是平日里在天龙寺养尊处优惯了,忽然闯进这险象环生的深山老林,可谓是脱了一层皮都不止。
弘光方丈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苍白如纸,身上的僧袍早就给刮破,出现一道道口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斑,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甚至连念佛号的力气都没有了,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抹了把光头上的汗水,疲惫的眼神之中满是苦楚。
怎么就一时糊涂,真跟他们闯进哀牢山了呢!
天龙寺几十年来,组织了多少次进山,自己可是门清。
每次进山的大量人手,不但有僧人、俗家弟子,甚至还有很多居士参加。
可哪次不是铩羽而归……
自己真是昏了头,当时竟然听信了刘传龙的谗言。
弘光大和尚此刻一脸悔不当初的苦相,哪里还有半分的高僧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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