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听得这话,有些震动地看向钟离政,在与钟离政对上目光后,又极快地瞥过了视线。

    钟离政看谢令姿这样,轻声解释道,“谢云如今跟着宁王做事不假,可你也是他妹妹,你背后的势力他也得掂量一下,跟你卖个好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你却会千百倍地去回报他,是吗?”

    “谢云捏准了你这一点。况且……若是你对我十分重要,或许有一日,他会用你来对宁王表忠心。令姿,你这个二哥……还是提防一下吧。”

    谢令姿点了点头。

    “令姿,等你婢女好了,我带你去求见陵阳道人,如何?”

    “好。”

    余下的日子里,谢令姿照顾着喜鹊,也时时写信去问询钟离华章的伤势,二人都日渐痊愈,谢棋也从祠堂放了出来。

    秋末冬初,天琴公主终于抵达了皇朝。

    哈斯额尔敦随之同行。

    陛下在宫中设宴迎接,邀众人同庆。

    谢凌来接谢令姿入宫,在县主府内遇见了与谢令姿一同出门的李溪妤,对她稍稍点头致意。

    等二位女眷上了马车,谢凌就护送在马车左右。

    谢令姿看了眼李溪妤的神色,问道,“溪妤,你来京城这么久,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儿郎?”

    李溪妤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转而把话头对准谢令姿,“那你呢?”

    谢令姿也摇头。

    于是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谢凌听着马车内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宴上落座,谢令姿与钟离华章相近坐下,见钟离华章如今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一时也安下心来。

    谢静宜坐在位置上,却忍不住去看哈斯额尔敦。

    一别数日,哈斯额尔敦容貌依旧俊美无双,灰色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波澜,却让谢静宜目不转睛。

    哈斯额尔敦余光瞟见谢静宜的目光,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也只有那皇朝太子才会如珠似宝。

    他哈斯额尔敦还记着谢静宜毁他皇朝宝物的事呢。

    皇帝一声令下,宴席就开场了。

    直到歌舞过半,皇帝开口问询道,“哈斯王子,怎么不见天琴公主?”

    哈斯额尔敦站起身来,“尊敬的陛下,天琴公主初来皇朝,有些水土不服,病倒了,为表歉意,她让随行的婢女为陛下献舞一曲。”

    哈斯额尔敦拍了拍手,就有一身穿红色纱衣的舞女走了进来。

    她赤足裸腰,脚腕上戴着银圈,带着一排小铃铛,一走路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长发蜷曲,用一块红纱蒙面,浓眉鹿眼,腰上系一根红绳,正中穿着一颗玉珠,衬得舞女愈发肌肤胜雪。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穿着如此大胆火辣,引得在场百官争相嬉笑。

    “陛下,格桑为您献舞。”

    那女子跳起蒙部的舞蹈,扭着灵蛇一般的细腰,脚上的铃铛在舞步下叮当作响,蜷曲的头发随风飘扬。

    百官如痴如醉,陛下眯着眼睛欣赏,只有贵妃脸上尽是轻蔑厌恶之色。

    在她眼中,这女子不知检点,就是个狐媚子。

    谢令姿叹了口气,她在格桑的眼里,没有看见半分欲色,只看见了平静和哀伤。

    或许献舞从不是她所愿。

    一舞终了,格桑正想退场,却被皇帝叫住。

    “等一等,朕方才听你说,你叫格桑?”

    “是,陛下。”格桑的声音如空谷幽兰,愈加清冷。

    “摘下你的面纱,让朕看看你的容貌。”

    格桑握了握拳,最终抬手去了面纱。

    雪肤花颜,亦是一等一的美人。

    皇帝的眼睛微亮,“天琴公主身边的婢女,竟也有这样的容貌?”

    哈斯额尔敦得意地笑了笑,“正是,陛下,天琴公主生来美貌,身边伺候的婢女自然也是要貌美的女子。”

    皇帝招手过去,让格桑陪他喝酒。

    格桑脸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却仍旧走上前去,忍着老皇帝的手搂住她的细腰,为皇帝斟酒,笑容得体,挑不出错来。

    但她心里却觉得,这样的人,一点儿也不能跟公主相配!

    宴会结束,皇帝想要带走格桑,却被哈斯额尔敦拦下。

    “陛下,天琴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对陛下印象不佳?陛下还是等一等吧。”

    皇帝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就在格桑的腰间又摸了一把,这才放人。

    格桑回了驿站,看向床榻上的清冷美人,有些忿忿地开口,“公主!那个皇帝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床上的清冷美人转过头来,若是说格桑的容貌是空谷幽兰,那天琴公主就是一朵天山雪莲,让人不敢亵玩。

    “小心隔墙有耳。”

    天琴公主叹了口气,“谁叫哥哥性格莽撞,应了比试?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叫谢静宜的女子,你见到了?”

    格桑点了点头,“我看她容貌不及公主万分之一,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把王子耍的团团转!”

    天琴公主没说话,而是看向格桑的身后,“是啊,哥哥,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把你耍的团团转呢?”

    哈斯额尔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

    天琴公主却开口打断了他,“其实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我知道。”

    “兄长是蒙部最优秀的儿郎,怎么会被一个皇朝女子迷了心窍,你不过就是想落一落皇朝太子的面子罢了,只是失败了。是吗?我的好哥哥。”

    “是。”

    “哥哥,人不要打没有准备的仗。不过这个谢静宜也难辞其咎,我们蒙部的宝物毁在她的手里……”天琴公主看向哈斯额尔敦,“哥哥,你说,你当真要送我去跟那老皇帝成亲?”

    天琴公主摇了摇头,“不,是给他做妾。”

    天琴公主看着哈斯额尔敦,见他神色怅然,忽然开口,“哥哥,你说,舍我一人,能保蒙部多少年?”

    哈斯额尔敦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

    他心里也难受极了,这个至亲的妹妹,从小就是他的骄傲,却没成想有朝一日自己却要亲手送她来皇朝和亲,还是嫁给一个能做她父亲年纪的老男人!

    可蒙部力量弱小,无法反抗。

    “王子,和安县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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