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只见了谢湖,除了那几个姑娘,还没见过二房主事的人,便问巧莺道,“巧莺,我可要去拜见二房的长辈?”
巧莺略略思索,“二爷这几日是在家里,不过二爷是生意人,又身子弱,一向不大见人的,您若是去拜访也可以,只是不知二爷肯不肯见您呢。”
“他不见我是他的事,我不去,就是我失了礼数。”谢令姿如是说。
既然谢俞托她看一看谢氏上下,二房那儿她自然也得见一见的。
巧莺见谢令姿这样说,也就依着她,带着她来到了二房居住的地方,巧莺请丫鬟去通报,没过一会,就有个中年妇人接见了谢令姿。
“我是二房的夫人,你叫我一声二叔母就是。”
二叔母的房间极为朴素,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她长相恬淡柔和,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桌案上是成摞的经书。
“给二叔母请安。”谢令姿看了眼她,谨慎地问道,“令姿贸然来访,叨扰二叔母了。”
“不妨事。你二叔马上就来了,我常年吃斋念佛,无趣的很,听说你是京城来的,想必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姑娘。”
谢令姿刚想客套两句,却听到远远传来的张扬笑声。
“京城来的远客,那当然要去看看!姐姐那个木头性子哪里会招待人呢?”
谢令姿微微蹙眉,看向二叔母,却发现她神色波澜不惊,似乎没听到这话一样。
不多时,谢令姿就看见了那声音的主人,长得与二房夫人有六成像,只是年轻许多,似乎才双十年华,打扮得明媚靓丽,与二房夫人形成了天然又鲜明的对比。
那女子挽着谢二爷,娇俏地给谢二夫人请了个安,“姐姐,家中有客,早就该让她去我那儿,姐姐这儿这样无趣,哪里是待客的地方呢?您说是不是啊,二爷?”
谢二爷身量瘦削,若是谢令姿不知道,定以为他是个文人,而非商贾。
他点了点头,“嗯,夫人这儿是无趣。”
谢二爷的目光转到谢令姿身上,“这位就是谢姑娘吧?是谢氏那个庶支的姑娘?”
“谢吴征之女。”
“哦,就是那个官拜将军的庶支子弟,我有印象。”谢二爷打量了一番谢令姿,“你帮家主带了什么信?”
谢二爷说完,才想起谢令姿面前空空如也,连个热茶也无,忍不住叱责道,“你是怎么管事的,还不去给客人上茶?”
竟然是冲着谢二夫人去的。
谢令姿有些不解地看着谢二夫人,见她当真起身去沏茶,一时大为惊异。
谢氏宗族中,居然还允许宠妾灭妻之事?况且这妾,似乎与谢二夫人还有些亲缘。
“族叔,这……这不妥。”
谢二爷有些轻蔑地看了一眼谢二夫人的背影,“没什么不妥,这是她应得的。”
谢令姿心中暗暗记下,那小妾捂着嘴咯咯笑了,“你年轻,不知道。老爷这么对夫人,是因为夫人这么些年一直没给老爷添个儿子,好不容易怀了个男胎,都养到了四个月,却突然流产了,而且再无生育可能。道士说是夫人命中带煞,与儿子相克,老爷只好将我接进家里了。”
“夫人一直吃斋念佛为死去的孩子祈福,可惜,已经没用了。”那小妾叹了口气,却不见多少悲伤之意,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二爷,妾听说您最近得了好些宝贝,不如都给我们的儿子,如何?”
“自然是好。”谢二爷看着妻子从外面端过来茶水放置在谢令姿面前,又开口问道,“谢姑娘,家主让你送的什么信呢?”
谢令姿摇了摇头,“我并未拆开,信在大房那里。”
谢二爷神情晦涩,大房得了信,竟然不给他们二房传一点消息?若是家主有什么吩咐,他们却因此没有办到,到时候家住怪罪下来算谁的?
小妾则问道,“家主这么些年,也总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我记得他与夫人成亲近三十载了吧?”
谢二爷也有些在意地投来目光,看谢令姿摇了摇头,忍不住松了口气,“若是家主无嗣,族中也有许多子弟可以过继,这不妨事。”
谢令姿略坐了坐就离去了,二房的气氛当真是怪得很,她一时一刻也难以待下去。
小妾恃宠生娇,与二爷打情骂俏,正头夫人卑躬屈膝端茶倒水,宛若透明人一般一言不发,简直是乱了套。
谢令姿没由来地对谢二爷有些不喜。
巧莺见她这般,开口解释道,“您不知道,二爷最宠爱的妾,是二爷夫人的庶出妹妹,在家中就很得宠的,后来嫁了咱们二爷,跟夫人年轻时像了八分,二爷也愿意纵着,去哪儿都带着这位宠妾,这不,前几日还豪掷千金为她高价拍得一只手镯。”
“嗯?巧莺,二爷平日经商,是为自己,还是为公中?”
巧莺想了想,“这些产业都是谢氏的,按理来说二爷也只是帮忙打理,公中每取二十,二爷取一,但经年累月,二爷仍旧积攒了许多财富。”
“原是如此。二爷拍得的那只镯子,可是她今日手上戴的那一只?我甚少见这种稀罕的宝物,通体血红,毫无杂质。”
巧莺点了点头,“正是呢,听说二爷以九千两价格拿下了这只手镯,洛阳都知道二爷对这位妾室的宠爱。”巧莺压低了声音,“听说这妾的肚子里是个郎君呢。”
谢令姿有些了然。
“九千两……二爷还真是豪气。”
谢令姿垂眸深思,决心去找一趟钟离政。
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钟离政正查完了平宁山回来,的确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而飞虎正打听了消息回来禀告。
“世子,十日前,陆氏曾举办了一场拍卖会,陆、谢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拍卖会上,谢二爷以九千两拍得了一只镯子,只为博宠妾一笑。”
钟离政有些警觉地看过来,“你去查查,谢二爷名下的资产。”
钟离政总觉得,就算谢二爷这些年积累了许多财富,可一时拿出这么些银两来买个镯子,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就显得尤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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