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说话,也不看钟离政,只扶着头开口,“华章姐姐,我有些醉了。”
钟离政有些急了,想拉谢令姿的手,却有些克制了动作,只扯住她的衣袖。
钟离华章惊了一下,而后装作没看见移开了目光。
谢令姿倒是惊讶了一下,问道,“世子,你做什么?”
“令姿,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令姿笑了笑,“世子,我生什么气呀?”
钟离政看得分明,谢令姿的笑容没达眼底,假的很。
钟离政的手用了些力气,他故作平淡地看向钟离华章,“华章,你先回,我跟令姿说说话。”
钟离华章终于有借口溜之大吉。
等到钟离华章走了,钟离政扯着谢令姿衣袖的手晃了晃,“令姿,你生气了。”
不带疑问,是分外肯定的语气。
谢令姿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男女之间互相恋慕时应该是什么模样。
她从没被范舟喜欢过。
所以心中出现那些奇怪的情绪,酸涩、不爽,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钟离政弯下腰来,语气轻柔,“我知道了,我今日惹的不是华章,定然是惹了你不高兴了。”
“是因为……郭小姐?”
钟离政心中有些莫名的高兴。
令姿不高兴,那定是在意他的。
就冲这一点,钟离政就很高兴,尤其是方才她对着郭芙说了那番话,当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他还以为令姿待人软和极了,原也有如此凌厉的时候。
谢令姿抬眼看向钟离政,微微弯了弯唇,“我不高兴,世子似乎很高兴?”
钟离政立刻摇了摇头,“我并非因你不高兴而高兴,我只是觉得,你在意我。”
谢令姿认真地看着钟离政的眼睛,甚至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是,我在意你。”
钟离政的心在那一刻就被填满了。
他顾不得已经酸了的腰,忽然慢慢笑开了。
“令姿,我带你去折梅花枝。”
“诶!这花枝珍贵,我可不要。”
钟离政摸了摸谢令姿的鬓发,深情款款。
“于我而言,万物皆无你珍贵。”
“我们去折花枝,我给你挑最大最好的那一枝。”
郭芙本委屈地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她身边的婢女怒气冲冲地跑进来,极其不平地开口道,“小姐!真是太过分了!”
郭芙喝了口茶,正感叹这桓王府的茶叶当真是家中比不上的贵重。
郭芙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青萍,世子又不曾罚我,有什么过分的?”
“小姐,你是不知道,世子亲自搭了梯子给县主折梅花枝!还说要给她最好的!”
“凭什么呀!”
郭芙将手中的茶水重重放在桌子上,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你细细说来。”
待听了事情始末,郭芙有些紧张地催促婢女,“青萍,你快去打听一下这个县主的来历,再去查查她与世子是什么关系?”
钟离政从树上跳下来,拿出一支极艳的梅花枝递到谢令姿面前。
“喏,最好的一支。”
谢令姿抱着满怀的梅花枝,正伸手去接,钟离政却将手一缩。
“诶?”
谢令姿有些疑惑地看向钟离政。
“令姿,你收了我这枝最艳的梅花枝,给我做个梅花香包,可好?”
“我向你讨一个香包,日日佩戴在身上。”
“不然我腰间空空,上朝总要被同僚嘲笑。”
谢令姿懒得戳穿钟离政的小心思,钟离政是皇帝最宠爱的侄子,谁敢嘲笑他啊?
“好。”
谢令姿应了下来。
等到谢令姿抱着满怀梅花枝离了府,钟离华章才从不远的假山后探出脑袋。
钟离政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你在那后面躲这么久,倒是看得高兴?”
钟离华章嘻嘻一笑,“这不是没见过我哥你这样温柔过吗?我好奇!”
“不过,你知道郭芙是冲你来的吗?”
“唉,前刚走了一个谢兰之,现在又来了个郭芙,母妃还留下了她,兄长啊,你还真是块香饽饽。”
钟离政声音沉了下去,“郭芙在府中住,几乎不会与我相见,若是她心思不正,就将她遣回洛阳,我桓王府住不下这样的人。”
钟离华章点了点头,“兄长,只要你对令姿一腔赤诚,她定不会负你。”
钟离政听见这话,表情立刻变得柔软起来,“我知道的。”
等到丫鬟打听完回来,郭芙有些紧张。
“世子难不成早就喜欢上了和安县主?”
“也是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怕是二人早就有情……”
郭芙抿了抿唇,似乎很久才下了很大的决心。
郭芙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妨……我不求做正室,只求能在世子心中、后院能有一丝地位。”
“我此生不嫁世子,便只能回洛阳被随意配那些烂人。”
“这桓王府有如天堂,我才不愿回去住那狭小的房间,日日做针线活!”
且说这谢静宜来了蒙部好几日,蒙部人人都知道二王子殿下带了个极其受宠的小夫人回来了,这位小夫人从未露过面,伺候她的侍女也说这位皇朝来的小夫人带着面纱,从未见过她的真容。
只知道芳名依依。
有活泼的侍女问她为何带着面纱。
那位小夫人脸色微红,轻声开口,“在我们家乡,只有丈夫能见妻子的容貌,以示妻子对爱情的忠贞。我不能摘下面纱,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
于是蒙部又对这位小夫人有了美丽的传说。
哈斯额尔敦差人去查,确实查到那木布在皇朝待过一段时日,而后就带了依依回来。
哈斯额尔敦去查依依的身世,而那木布早就为谢令姿伪造了个普通皇朝女子的身份。
哈斯额尔敦听天琴公主说,这位依依甚至自带体香,连蒙部王都啧啧称奇,声称这是千百年来难遇的奇女子。
于是蒙部众人相见这位依依的心更急切了,尤其是追随那木布的一行人,他们殷切地希望这位小夫人的噱头能更大些,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那木布第一个孩子。
那也是蒙部王的第一个孙儿。
唯有一个人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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