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离:

    他本想说,再搭一张床便是。军营的床本就是临时搭建,并非什么难事。

    可如今看着她期待的眉眼,还有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一时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今还在军营,他还能借着贴身护卫的身份与她亲近些,一旦回京,便再也不能了。

    明日,就要班师回朝。

    便,放纵一次吧,左右也不会有旁人知晓

    于是他微微抿唇,矜持的点了点头。

    “好。”

    沈南星的眉眼一瞬间就亮了,眸中像藏着一片星光,她抿唇一笑,熠熠生辉。

    她问:“你睡内侧还是外侧?”

    傅九离张了张口,还未待开口回答,她便自顾自接着道:“你睡内侧吧,若是睡在外侧,夜里不慎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我睡在外侧保护你。”

    她说着拍了拍床,笑吟吟的:“上来吧!”

    傅九离身体紧绷,弯腰脱了鞋就躺在了床上,又往里挪了挪,在外侧留了大块位置。

    沈南星本想叫他将外衣脱了,可一看这人耳根都已经悄悄红了,便未作声。

    罢了,一步步来吧!

    如今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他并未像以往一般,将她拒之千里,已经很好了。

    她笑了笑,灭了烛火,也躺在了床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鸿沟。

    唉,床也太大了。

    营帐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相互缱绻。

    两颗心怦怦跳着。

    躺在他旁边,沈南星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只是躺了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沈将军,胡霖求见。”

    一身靛青色锦衣的男人绷着脸站在营帐外,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在医馆治疗,待身体略微好转,便与霜儿星夜赶回了军营。

    战事已经结束,北越大胜,明日就要班师回朝。

    有些事,他必须要亲自与她说明。

    他已经在营帐外守了许久,远远的便看见九千岁进了她的营帐,他便想着等九千岁出来,他再求见。

    可一直等到营帐中烛火熄灭,九千岁也未出来。

    他可能身体没好全,连呼吸带进了风,都扯得他的心脏生疼。

    静静地伫立良久,他终究还是出声了。

    他想见她,哪怕她厌他恨他

    沈南星其实这几日还记挂着胡霖,毕竟他是因为她才被下了那种药,还被傅九离这醋罐子安排了两个女人,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所以一听到胡霖求见,她便起身想要出去。

    可她才动了一下,手臂就被人按住了。

    她纳闷的看向旁边,朦胧的夜色里只能隐隐看到男人的脸部轮廓,和那俊朗的眉眼。

    “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男人按着她手臂的手却丝毫未松,他想说不许她见他,可他又有何立场如此?

    沉默一会后,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你去吧。”

    营帐中的气氛分明低沉了许多。

    沈南星无奈的轻笑一声,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朦胧月光,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乖,等我回来。”

    随后便穿鞋出了营帐。

    床上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一双黑眸中幽黑如墨。

    他克制着自己跟出去的欲望,悄悄竖起了耳朵。

    沈南星笑着道:“军师,你回来了。”

    胡霖垂着眸,只淡淡“嗯”了一声。

    她只愿叫他军师,是在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吧

    沉默片刻,他道:“沈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跟您说。”

    沈南星犹豫了一会:“好。”

    然后随着胡霖向一旁走去,待走到一处小湖边,她便止步不前了:“就在这儿说吧。”

    若是再走远的话,她床上那男人就听不到了。

    会多想,还会吃醋

    解释起来怪麻烦的,不值当。

    胡霖顿住,回过了身来:“好。”

    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话。

    沈南星率先开口:“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胡霖拱手:“谢过沈将军关心,我没事。”

    沈南星松了口气:“那便好。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胡霖看向女子的眉眼,眸中微微润湿了:“南星,对不起。”

    沈南星一怔,随即便笑了:“是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未谢过你呢,你怎么还道上歉了?”

    “我那日险些轻薄了你”胡霖说着,低下了头。

    “那日是情况特殊,怪不得你,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你那时受药物影响,并不清醒”沈南星安慰他。

    胡霖骤然抬眼,打断她:“我愿意负责!”

    他上前一步,狠狠皱了皱眉,才堪堪忍住了泪:“南星,我那时虽被下药,但若说半分神志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我那时是有意识的,只是我心悦你,便一时没忍住,放纵了自己”

    “你说我趁人之危也好,说我卑鄙我也认,我从小就心悦你”

    “如今你跟靖王也不可能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好好待你,我会爱你护你,终其一生也只会有你一人”

    沈南星后退两步,冷斥一声:“胡霖,别胡说!”

    瞧着她对他防备的样子,胡霖心里一痛:“我没有胡说!”

    他掀起衣袖,裸露的手臂在月光下显露出许多道可怖的伤痕:“南星你看,这都是我自己划的,我没有碰那两个女人,我还是干净的,你别嫌弃我”

    沈南星面色沉了下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心悦之人。”

    胡霖的嘴唇都颤抖了:“可,可九千岁是太监,你总不可能跟个太监在一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胡霖捂住了脸:“南星你”

    沈南星放下发麻的手,怒意上涌,一字一顿:“无论他是不是太监,我此生只会认他一人。”

    “若你再说他一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罢,也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已悄悄出了营帐的男人,闻声迅速回了床上躺好。

    胡霖身体一软,滑落在了地上。

    他双眼赤红,本来只是准备道个歉的,可看到傅九离留宿在她的营帐,他便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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