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进卫生间。
流水声潺潺响起时,季明宗拨了通电话出去:“去查,季澜今晚回季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严会电话进来:“说是老太太还没将唐家的事情放下。”
贼心不死了这是。
书房里,打火机声响响起,“啪擦”声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刺耳。
男人指尖起起落落,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吐出一段漫长的烟圈。
“这么闲,给她找点事情做。”
中元节次日,京港大雨,夏雷闷过天际将这座要醒不醒的城市撕开一道残破的口子。
大雨倾盆而下,吓得季澜浑身一抖,混沌着抱着被子坐起身,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明宗?”
“怎么了?”男人低沉嗓音从衣帽间传来。
季澜抬手抹了把脸:“要走了吗?”
“准备,”男人温声回应,侧身出来望向季澜,见她神情低迷情绪不明,又道:“但大雨拦路,不见得能走。”
“没睡好就再睡会儿,”他按开衣帽间的壁灯,微弱的光亮照进卧室,白色纱帘外是乌沉沉的天和倾盆大雨。
季先生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季澜的后背,安抚着她,见人恹恹儿的,行至窗旁拉上了窗帘,厚重的亚麻遮光窗帘拉上,将雨势隔绝在外。
只听得见天空闪过的闷雷,看不见其他。
“我跟你一起走吧!”
“五点半,你确定?”季明宗好笑,但又不表露出来。
面上无任何情绪,但心里知道,她怕打雷下雨。
一个人呆着睡不着,只得起来。
刚刚跪坐起来的人屁股又缓缓压向了脚后跟。
有些颓废的抓了抓脑袋。
“怕打雷?”
“不怕,但不喜欢,”季澜丧丧开口。
她自尊心重,喜欢跟不喜欢的东西都会被完美的藏住,大抵是年少时在邓宜那里受了伤,她越是喜欢一件东西,那件东西便越危险,越是将自己的弱势展现在别人眼前,就越会被伤害。
六七岁时,邓宜跟季宏义有过一段蛮长时间的争吵,夫妻二人伤心,她伤身。
滂沱大雨天,季宏义怒气冲冲摔门而出,幼年季澜已经有了寄人篱下的危机感,每每这种时候都会躲的远远的,可好巧不巧的是,今日恰好被她撞见了。
邓宜心中烦闷,怒火冲天,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提着她的衣领将她丢在了院子里,任由闷雷在她头顶闪过,滂沱大雨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自那以后,她便不爱下雨天。
嘴上说着不爱,实则是怕,那场雨,落进她的身心,潮湿贯穿她的人生。
“那我去跟雷公电母商量商量,让他们别打雷了,”季明宗微微弯身扶着季澜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跟前。
微微上扬的唇瓣有几分哄孩子的稚气。
季澜没忍住推搡他:“你去。”
“真舍得我去?”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二人贴的近,温热身躯裹在一处,清晨静谧的卧室里,不说话时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交织而起,又缓缓落下。
天雷滚滚,雨幕纷飞,卧室里情欲交织。
生生死死,沉沉浮浮。
直至八点半,季明宗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他正进行最后一场博弈,随手掐断,没有接听的意思。
“别打了,指定不会接,”别墅大门门廊下,张应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
“去喊喊?”
严会往旁侧了一步,避之不及:“要去你去,别拉着我。”
“孟总带人在会议室里从六点等到现在,”张应五点半就到办公室了,准备晨会示意,虽说清晨下了场滂沱大雨,但按照季先生守时的性子,兴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来。
可哪儿想,他想错了。
一众老总从六点等到八点,声声催促他季董何时来。
将他一个秘书逼得在公司待不下去了,只好来接人。
原想着,他来了,也能接到人。
结果
结果
美人误了英雄路啊!
张应没忍住淬了句:“红颜祸水。”
天幕撕开,季澜趴在男人身上喘息着,热汗贴着他的胸膛滑落。
季明宗掐了一把她的后腰,她轻颤了一下。
“要起来了。”
“累了,不想起来。”
“不该是我说累?”季先生忍笑反问。
“我也累,”季澜嗓音嗡嗡,不愿意起身。
季明宗很忙,今早大会他没去,张应现在指定焦头烂额被孟清河那帮子人逼得想跳楼了,再磋磨下去,不合适。
他摁住季澜的腰,翻转身子将她放在床上,抽身而起捞起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
“继续睡。”
“你呢?”
“我得走,”男人嗓音沉沉:“澜澜。”
九点,季明宗准时拉开别墅大门,门口屋檐下,一层层的烟头交叠着,张应见了人,哭丧着脸喊了句:“季董。”
“走了。”
“消息散出去了?”
“散出去了,房管局那边已经去富源地产了。”
这日,京港四处湿漉漉的,连带着被淋湿的还有季明达。
五环度假村一事,有人在政府红头文件下来之后暗中收购各大住宅想从中牟利,没成想,丰明资本近期内部文件公示出来,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跳出来举报。
上头的人顺藤摸瓜,只一晚上的功夫就摸到了季明达头上。
娱乐记者、财经记者闻风而动,若是换成平常,关于季家的事情大家散播消息都要掂量掂量,可此事跟政府挂钩。
无形中给人一种后头有人撑腰的感觉。
消息一出,富源地产股票绿了好几个点,惊动了季老太太。
八十来岁的人冲到到季明达公司时,季明达刚送走检查组的人,这会儿正劈头盖脸怒骂陈研。
“我都说了陈旭烂泥扶不上墙,你平日里给点小钱吊着他们也就罢了,眼下是想将我们自己都搭进去?”
陈研哭哭滴滴抹眼泪,知道事态严重性。
原想着跟季明达解释,不曾想老太太推门而入,她瞬间惊慌:“妈。”
老人家鹰隼般的目光落到陈研身上,沉甸甸的压着她:“吃亏了?能老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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