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宋家为季澜办了场归宁宴。
宴席间,未曾见到季明宗的身影。
季澜端着杯子与人周旋许久,饮酒过量,送走客人时,靠在车身上有些神志不清。
萧萌从车里拿了条披肩落在她肩头,轻轻拢住,柔声询问:“去家里?”
“不好劳烦您,”季澜真心实意,望着萧萌的眼光万分诚恳:“您跟宋先生能出手帮我脱离季家已是感激不尽。”
“你这孩子”萧萌哽咽:“我是真心喜欢。”
“劳烦了,”十点整,季澜上车准备,秦昌驱车往兰庭别墅去,刚拐出洲际酒店大门。
一辆黑色宝马拦住他的去路。
季澜靠在后座微微睁眼,见到熟悉的车牌,吩咐秦昌靠边停。
季澜放下车窗看着季显跨步而来,语气温软:“来了怎么不进去?”
“怕对你有影响,”季显早就来了,从宴会开始一直等到宴会散场才等到她。
季澜能脱离季家,他替她感到高兴,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干拖后腿的事情。
“上来?”季澜看了眼自己身侧空着的位置。
季显看了眼开车的秦昌:“我送你?”
季澜略一思忖,微微点头:“也行。”
初秋,夜色朦胧,这座城市从入秋开始,好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拨不开,看不清,万般魅惑。
季显握着方向盘,稳稳的行驶在城市道路中。
路上二人闲聊着,不涉及季家,最近的一些琐碎和工作中的事情。
行程过半,季显透过后视镜看见那辆黑色的宾利还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余光收回,轻声询问季澜:“司机不是自己人?”
季澜一愕,才反应过来,微微点头:“自己人。”
“不像,”他说。
“部队出来的,警惕心重,”季澜随意开口解释。
从洲际酒店到金茂府,不堵车也要半小时,何况这日,车流不少,高架上不至于堵得水泄不通,可平均车速也超不过四十码。
季澜这日,饮酒过量。
车里暖和,二人聊着,困倦来袭。
后半程近乎睡过去。
另一侧,严会电话过来询问何时到家,秦昌告知人被季显接走了。
季明宗听闻这话时,眉眼间的不悦藏不住。
严会不敢多嘴,驱车去金茂府候着。
停车场里,静谧无声,黑色宝马驶进来停在单元口稳妥的倒进车位。
季显侧眸望着季澜,于无人之下,闷在胸口的爱意叫嚣着想挣脱出来。
像个疯子,四处乱撞。
撞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轻颤。
夜色四合,停车场灯光昏暗。
季澜睡颜乖巧。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酒气,熏得人醉醺醺的。
季显稳了稳心神,解解开安全带侧身朝着季澜靠近,呼吸相近时,疯狂的爱意与这夜色搅合在一起,胶着着人叫嚣着让他犯罪。
“嘟嘟————”
清脆急切的喇叭声响起,惊醒了季澜,让季显理智回笼了几分。
她悠悠转醒,有些朦胧的眼神落在季显身上:“怎么了?”
“见你睡着了,想解开安全带你睡得会舒服点。”
说着,指尖轻按,啪嗒一声,安全带解开。
“我上楼吧!”
“我送你,”季显想紧跟着下楼。
“不用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季澜拒绝,又道:“我很累,上去就想休息,你跟我一起上去,若是不请你进去坐坐,我会觉得不安。”
季显轻笑,温温点头:“好。”
目送季澜进电梯厅,余光瞥见正对面停着的一辆迈巴赫上,看见车牌时,隐约觉得熟悉,且很多次他送季澜回家时,这辆车就停在对面。
压住心中困惑,季显驱车离开。
而此时,黑色迈巴赫里,严会靠在驾驶座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车厢内明明开着空气循环,可他始终觉得有人正在一点点的剥离四周的氧气,近乎让他窒息。
太可怕了。
名义上的叔叔跟侄女儿。
名义上的哥哥跟妹妹。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谁道德沦丧,违背天良。
喇叭声再晚那么两秒钟,季显就该亲上去了。
季先生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能忍得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玷污,季显不死都难。
后座杀气难掩,季明宗点了根烟,猛抽了几口。
半根烟去了,季澜才拉开车门上车。
浓厚的烟味儿传至鼻尖呛的她直咳嗽。
严会识相升起挡板,季澜开了窗散散烟味儿。
季明宗点了点烟灰,冷邦邦启唇:“车窗开这么大,不怕你那好哥哥去而复返?”
季澜落在门边上的指尖微微屈了屈,望着季明宗有些不明所以。
但诚然,她也担心季显会发现她跟季明宗这段关系,又将车窗合上。
如此举动,不声不响,但足以让季明宗气的肝疼。
男人猝然冷笑了声,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季澜打起了精神应对,他说:“宋小姐真是好样的。”
“我招惹你了?”
季明宗不答。
冷嘘嘘的凝着她。
季澜又问:“我哪儿做错了,你说,我改。”
他依旧不言。
直至车子停在兰庭别墅停车场,季明宗手边的烟灰缸堆满了小山头。
男人甩了车门先行离开。
季澜提着包,忍着头疼喊了声严会:“我招惹他了?”
严会欲言又止:“我不敢说。”
“行!不说,”季澜连连点头,跟季明宗待久了,身上也染着些他的习惯:“回头我把他哄好了,万一想起今日之事,吹了几句枕边风什么的,你可别怪我。”
严会:牛马的命就不是命了?
打工人就不是人了?
“刚刚季公子在停车场欲要对您行不轨之事,恰好被先生看见了。”
“所以他生气了?”季澜问。
严会点了点头。
季澜笑了声,语气飘忽:“那不也是跟他学的,若说不轨,谁能比得过你家先生?”
严会大骇,瞪大眼睛望着季澜不敢吱声儿。
而后者,微微朝着门厅转身,见季明宗夹着烟站在楼梯口,视线浓稠,凝着她,排山倒海的怒气压不住,裹着火气向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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