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跟季明宗的故事,开头并不美好,二人都带着极重的心思接近彼此,又岂能求人纯粹?
只是老太太不知道其中门道罢了。
“我成为弃子的前提是季家被他收入麾下,也不亏,”她伸手,站在一侧的景禾走过来接走她手中的咖啡杯。
“生儿不养和养而不教,都是罪孽,您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景禾,送客。”
砰——老太太气急败坏,抄起一侧的杯子砸向季澜,潜意识里,她闪身,杯子砸在了季澜身侧的花瓶上,粉白色的青瓷瓶,据说价值不菲。
四分五裂落向地板时,季澜面上闪过一丝看好戏的表情。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我好歹也是季明宗他亲妈。”
“那不好意思,我还是他亲儿子的亲娘,”季澜娇媚的眸子微微闪着,狡黠又带着些许古怪机灵。
“小人得势,伥鬼,你就是个伥鬼,”老太太骂骂咧咧被人请出去。
景禾在回来时,见季澜拿起沙发上的包准备出门,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向她肚子。
季澜见此,淡笑了声:“怕我怀孕啊?”
“不是”被人揭穿,景禾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放心!怀了我也不会生。”
她跟季明宗,不适合弄出第三个人出来纠缠。
“当真这么说?”五环项目基地,季明宗背对秋阳而立,头戴白色安全帽站在工地土方上。
听闻景禾话,男人眉头紧拧,周身气场寸寸寒凉。
“是,”景禾不敢多言。
那侧,有长达数十秒的沉默,临了,一声冷嗤响起:“花瓶账单找出来让人送到季家庄园去,不赔就送律师函。”
他有火气了。
不管这火气是来自季澜还是来自老太太,总归都不愉快。
男人收了目光,视线缓缓平移,掠过一层地基时,眉眼深了几分。
五环项目问题众多,诺大的一块肉,从设计师到材料商及现场运土方的私人老板,都盯的死死的。
季明宗行至一块钢板前,昂贵的皮鞋在上方跺了跺,让人拿开、
身侧工程老总汗如雨下:“季董这”
“拿开,”季明宗言简意赅,沉冷的语气如山似的压着人。
工程老总还想僵持,张应看出什么,招呼身侧几人过来将东西移开。
诺大的一条污水管横穿眼前。
张应错愕的目光落在管道上,又移至老总脸面上。
季明宗抬手点了根烟,语调沉沉听不出喜怒:“贾总想挣钱,我不拦着,但你若是敢在工程上偷工减料做手脚,你信不信,我让你有命挣钱,没命花?”
“季董放心,我一定整改到位,一定,”贾松汗如雨下,弯腰弓背站在跟前瑟瑟发抖。
十一月的天,秋阳高照,京港已是半只脚跨进冬天。
季明宗隔空点了点烟灰,腔调格外压人:“贾总最好识相。”
数十亿的项目,且经过上头层层审批才动的工,从招商引资到材料选定,每一步都被人盯的死死的,工程老总手上随便漏点缝隙都足以让下面的人少奋斗十几年。
有些钱,你挣,无可厚非。
若是能将事情办好,老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怕就怕,拿着买山珍海味的钱去买豆腐青菜,给他整出豆腐渣工程,回头过不了审。
一众工作人员目送季明宗上车,男人叼着烟,纯白色的湿巾在指尖走了几个来回被丢进垃圾桶里。
“让赵嘉淮去办公室等着。”
张应心想,有人要遭殃了。
老总们的往来,都是利益第一,情面第二,有钱带着他们一起挣的前提是他们足够听话。
“你说什么?”
老太太刚回家,季明宗那侧的账单就送过来了,拍卖行的发票被送到跟前时,老太太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舒文不敢吱声儿,老太太一把掀过账单,看见上面一串零,彻底忍不住了。
“逆子,畜生,我生他养他,还生出个白眼狼来了。”
“您消消气,大爷他们还在,”舒文小声提醒。
卧室里的怒骂声瞬间止住,老太太坐在老虎椅上,抚着额头将支票丢在地上:“不给,让他滚。”
“三爷说了,不给就打官司,”
“你再说一遍?”老太太怒不可揭:“打官司?为了一个花瓶他就想跟我对铺公堂?”
老太太终其一生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子短短十几年间就比陌生人还冷漠。
一个万事万物都以家族为主的人,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自私。
这场角逐,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落幕。
十一月,京港逐渐入冬。
晨间出门时还好好的,傍晚时分一场倾盆大雨倒下来,又寒又凉,冻的人直哆嗦。
雨水顺着高层玻璃蜿蜒而下,隐入黑夜中。
季澜刚从会议室进办公室,张璠推门进来,语气急切:“徐影刚打电话来说,影视城那边被人使了绊子,设备全都泡水了。”
“怎么回事?”
“说是人为恶意破坏,”张璠头疼,人红是非多,他们现在多的是人盯着,以前大家还会顾及季家的姓,虽然瞧不起,但是表面上还会给季家几分薄面,现如今,季澜姓都改了,盯着她的人自然就按捺不住了。
恰好这几年,影视项目崛起,多的是人盯着这块肥肉。
他们好巧不巧成了影视行业新贵,本事大,根基不稳,想看来惨和的人如过江之卿。
“让人调一批设备出来,我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九点,雨势渐大,季澜换了身薄款羽绒服带着人跟着送设备的车去了影视城。
安城影视城距离京港走高速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全程高速直通,唯一不好的是京港绕城高速车流多,走起来极其费时。
又恰逢今日大雨天,路况不明,车速缓慢。
临近十二点,车子正准备在安城收费站下高速时,身后一辆黑色小皮卡因为车速太快没刹住车直直撞上来。
一声巨响响起,季澜的车子被撞到了收费亭处,挡风玻璃碎成渣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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