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让我转告你,你们可以直接去府衙门口接人了。”
仆人过来转告的时候,陆幼卿刚刚和李南乔用过早餐,李南乔还有些担心地盯着陆幼卿。
她昨日只午餐用了一点点粥,晚餐都没有用就到处奔波,今日早晨顾府中人送来的早膳很是丰富,可是陆幼卿还是食不下咽。
直到来人说出这句话,她一直阴沉着的脸色才稍稍放晴。
“替我转答顾家主,陆某多谢顾家主伸出援手。”
“家主说了,不必言谢,她的要求您也知晓,日后她会来验证您所说是否属实。”来人垂着眼,声音平淡无波。
李南乔其实并不太清楚陆幼卿到底拿什么同顾家主交换的,她昨夜便听得糊里糊涂,但是她如今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东家马上就能出来了。
她也来不及说什么,就急急忙忙去套车,驾着车的时候还感叹道:“这个顾家主真的好厉害啊,昨晚说的话,今天一早就把事情办好了。”
“顾家商行发展多年,商铺遍布各地,背后定然有所依靠,这不足为奇。”陆幼卿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淡淡道。
李南乔将驴车停在官府衙门附近的角落里。
陆幼卿索性直接掀开帘子,直直地望着门口的位置,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内心忍不住有些忐忑,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敢去担忧他在里面过得如何,有没有收到伤害?
她之前一直逼迫自己去思考如何破局,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尽量将全部的思绪放在这上面,她不敢去想象秦珂面临的处境。
这样才能够保持冷静,她从来不知晓原来秦珂在她的心目中已经这般重要,重要到她都无法想象失去他,她该怎么办?
“娘子,东家出来了。”
正在陆幼卿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李南乔已经惊喜着叫了起来。
只一眼,陆幼卿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涩,平素那般爱干净恨不得每日都要洗澡的人如今浑身泥泞,有的地方还沾着几根稻草,衣领处还有血渍干涸的暗色痕迹。
迎上前去,心疼地搀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秦珂,轻声问道:“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声音很轻,语气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担忧和关切之意,她的眼神也满是忧虑,眉头紧紧皱起。
“娘子,我没事,撕——”秦珂想要冲着她笑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好了,不要笑了。”陆幼卿捏起帕子想要擦拭一下他的嘴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生怕不小心弄疼他的伤口。
李南乔搀扶着另一边,将其小心着送到车里,嘴中还不停地咒骂道:“那群官府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抓人,还将人打成这个样子……”
回去的路上李南乔尽量放慢速度,维持驴车的平稳。
等到车厢内只剩下两个人,秦珂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陆幼卿拥进怀里。
“我身上很脏,本不该这时候抱你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很想抱抱你,一会就好。”
他的语气像是个受了委屈回家找安慰的孩子,想哭,又只能耸耸鼻尖将眼泪憋回去。
“没关系,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我们回家了。”陆幼卿回抱住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身上的泥土与味道,放在他背后的手还不住地抚摸着。
她知道他同寻常男子不太一样,他细心温柔又体贴,但有时却很胆小,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等终于抵达家门口的时候,雷中和韩七听到动静已经在门口候着,甚至不远处还有跟在驴车后面悄悄看热闹的村民。
“韩七,快去烧些洗澡水。”
李南乔刚刚跳下车就冲着他们二人喊到,她也知晓东家是爱洁之人,回家第一件事一定是梳洗换衣。
秦珂松开手,收起自己的软弱与眼泪,他可以在陆幼卿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可是在外面,他必须要冷静坚强,才能够稳住下面的人,也不能让外人小瞧他。
端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他知晓他回来之事不一会便能在村里传遍。
因为天气炎热,洗澡不需要同冬季那般烧那么多热水,雷中倒了两桶热水温度便差不多了。
“先去好好洗一下,换洗的衣服我已经放在旁边了。”
陆幼卿看着秦珂进了浴室,但是不一会就见韩七被他从里面轰了出来。
“大娘子,郎君说他不需要我伺候。”
陆幼卿抿了抿唇,寻常富足人家老爷身后都会跟着贴身小厮,原本她是担心秦珂身上受了伤哪里不便,这才吩咐韩七进去帮忙伺候。
可是却没成想被赶了出来。
脸上都有很多红肿淤青,身上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
陆幼卿起身站在浴室的门口,迟疑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浴室里弥漫着朦胧的热气,陆幼卿只能模糊地看见他赤裸的后背,他正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
缓步上前,拿过挂在浴桶旁的布轻轻替他擦拭着肩膀,直到走近,她才看清他赤裸的上身上布满了淤肿的痕迹。
“娘子?”一直默默闭着眼睛的秦珂这才恍然惊醒,抬手敷在她落在他肩膀上的柔荑,抬眼望去,她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与疼惜。
“在想些什么?”
秦珂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反思道:“我只是忽然发觉我还是太天真了。”
陆幼卿何尝不知呢?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点醒过他,她喜欢他的天真,如果可以,宁愿他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先不要想那么多,洗完以后吃点东西,我一会找个大夫来看看你身上的伤。”陆幼卿解开他的发髻,舀起一瓢温水替他清洗乌黑的长发。
陆幼卿替他清洗完头发后就离开了,她进来主要是为了确认他身上是否有严重的伤口,毕竟他们目前还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样亲密的举动已经是她的极限。
出来以后陆幼卿便差雷中去请个郎中过来。
虽然看着都是外伤,但是还是要看过才会安心。
李南乔知道秦珂在狱中这段时间肯定也没怎么吃东西,饭菜做得很是丰盛。
“真是辛苦你了。”秦珂出来一看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都惊了一下。
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的李南乔摆了摆手,道:“我不过是做两个菜,真正辛苦的是大娘子才是,她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四处奔波。”
秦珂知晓将他捞出来陆幼卿定是费了一番功夫,他看着她,只是紧紧攥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好了,先吃饭吧,那些事情一会再说。”陆幼卿轻笑着给秦珂夹了些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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