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县是距离主城苍梧城最近的郡县,秦珂骑马带着雷中一日便能到,他来之前已经做过的工作,查看过太原县的人口户籍与往年的田产税收,多年来太原县的税收看不过去主要是因为登记在册的田产面积就很少。

    而仅有的田产也大多数握在少数家族里,县里的百姓大多只能沦为那些家族地主的佃户,或者外出打工打猎来维持生计。

    秦珂到了太原县后先行带着令牌去了县衙,太原县的县令朱县令见到长公主的手书急忙出门来迎接,秦珂听长公主点评过此人,能力平庸,但胜在胆小听话。

    秦珂也不同他墨迹,直接说明他的来意,朱县令立即安排他的师爷黎左带着他们前去下面的各个乡镇视察。乡镇的道路崎岖不平,更何况太原县这里多山地。

    其实严格来说凉州整体的道路大都是土路,即便是作为主城的苍梧城也仅有靠近长公主府的几条街道铺了青砖,要想富,先修路,秦珂当然知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肩头的事情摞着一堆。

    凉州百业待兴,每个人的肩头都任务繁多,秦珂只能把修路的事情往后排,更何况修路是需要大量的经费的,现在的凉州内库可禁不起造。

    如果不身临其境,他永远也看不到百姓的贫困,如果不亲自考察,他也无法实际了解这里的耕地情况。

    几人策马前行,马蹄声踏踏响起,扬起阵阵尘土,渐行渐近,临近村庄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好奇的村民开始注意到了他们的身影。

    这些村民们站在自家门口或者田边,目光紧盯着这几个陌生人。他们看到这些人骑着马缓缓走来,而且着锦缎长衫,一看便是富贵人家。

    有曾经同县衙打过交道的人认出了跟在后面的黎师爷,纷纷侧头嘀咕猜测来人的身份。

    “你们村的村长何在?”黎师爷下马,拽住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中年男子问道。

    中年男人已经听到村里其他人的谈话,知晓此人是太原县县衙的师爷,急忙笑道:“村长此时应当是在家中。”

    “速速去将你们村村长唤来。”

    秦珂趁着他们去唤村长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些村民,他们大多数人面色蜡黄、身体瘦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衣衫褴褛,在这个春天寒冷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许多村民竟然只穿着完全不具备保暖功能的草鞋,脚趾头被冻得通红。

    而且房屋也多是泥巴与稻草混合盖起来的土房,屋顶铺着厚厚的稻草,也就勉强防风挡雨,观察完这一切,秦珂皱了皱眉,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贫穷,竟是连砖瓦房都瞧不见几所。

    秦珂刚刚收回视线,村长便急匆匆跑来,听说县衙里面来人,他片刻不敢耽搁。

    “这是凉州司农,特意受长公主所令,来太原县视察指导。”黎师爷为几人介绍。

    村长一听秦珂是长公主派来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

    “咱们边走边说,你带我看看你们村的耕地情况,然后简单介绍一下你们村里的耕地情况。”秦珂也不想摆谱,更何况时间紧急,遂直接说明来意,进入正题。

    村长一听,急忙走在他的前方侧着身子为他引路,道:“我们村里共有五十六户人家,共有一百多亩田地,平均每户不到两亩,其中还有许多人家只能租种,每年种出来的粮食连交税都很是勉强,只能去山林里挖些野货去县城里卖维持生计。”

    秦珂闻言蹙眉,这田地也着实太少了些,怪不得村里的人都过得这般贫困。

    此时秦珂已经跟着村长走到了他们村的田地里,他一瞧,便立即明白了为何耕种面积这般少的原因。

    他们之前住的清河村地处平原地区,可直接开荒耕种,可太原县虽没有崇山峻岭,但是多山地,纯平地只有一部分,其余多是坡地,故而他们这里登记在册的田产才如此少。

    坡地较高,无水灌溉,且若是雨水降临,则会顺着坡度向下流动,坡地上也无法存储水分。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的山都较矮,坡地也多是缓坡,秦珂前世大学的时候曾经去云南旅行,跟同学参观过那里的梯田,也故而对此有些了解。

    他知晓梯田最好要在坡度小于25度倾斜角的坡地上建造,不过他肯定知晓他问村长也得不出答案,他也懒得同他们解释何为倾斜角度,索性便直接走近大致测量感受了一下。

    雷中同黎师爷不解地看着他蹲在那里比划,不知晓他在做什么,不过却无人敢出声询问。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秦珂起身拍了拍手,一点都不在意衣摆上沾染的泥土,扭头看着村长问道:“你们村里的水源在何处?”

    村长闻言,立即领着他往河边走,路上有不少村民看到几人,村长板着脸将那群看热闹的村民赶到一边去了。

    来到河边的时候,河边有不少妇人或是未婚姑娘正在洗衣服,有的姑娘见到秦珂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瞬间红了一张脸。

    秦珂目不斜视,专注打量着这里的地势,还从怀中掏出小册子简单记录,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提炭笔的方便之处了,不需要研磨,随手掏出来便可以。

    为了更好的观察地形,他还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上游走,寻了一处高处,直至能够纵观整个村落才停下,雷中见他全神贯注地忙着记录,生怕他不小心跌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黎师爷见他这般行事,对他有了大致的揣摩,看来此人并非同往常的上方官员一样下来走个过场,而是有章有法,不寒暄,不客套,直接办事。

    村长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司农是个务实之人,说不定真的能够改变他们村里的困境。

    秦珂将此地的地势绘画完毕后,拒绝了村长要留他们在此用餐的挽留,随意啃了些猪肉脯与饼干,便火急火燎地赶往了下一个村落。

    村长看着他纵马离去风尘仆仆的背影,心思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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