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太皇太后坐下休息了没多久,感觉疲惫消了些,立刻开口吩咐:
“宫里多添了三个孩子是大喜事,佟妃立了大功!哀家也不能没有表示,苏麻,你去库房理出贺礼,一会儿给景仁宫送过去。”
“是,主子。”苏麻喇姑福身,退下了。
皇太后闻言,也连忙吩咐宫人去整理好贺礼,一会儿和太皇太后的人一起给盛欢送过去。
皇太后边吩咐边思索,眼里是久违的活力:“过几日就是洗三礼了,不知道应该送什么给三个孩子合适,得想想,想想……”
太皇太后静下心来,端着茶盏喝茶,她看着难得活泼还在叽叽喳喳的皇太后,心里微疼,她似乎好久没见琪琪格这个样子了。她把她从自由的草原关进了皇宫,从十四五岁关到了三、四十岁,最后甚至连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琪琪格善良体贴,从不曾怨过她。
想到此,太皇太后眼神越发柔和,她看着琪琪格,笑问:
“琪琪格很喜欢孩子?”
皇太后毫无设防,毕竟太皇太后素来疼爱她,没有什么好瞒她的,遂点头,道:
“宫里好久没见到这么有活力的孩子了,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而且,两个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想必是很有意思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接道:“姑母,臣妾的意思是三个孩子都是挺惹人疼的。”
太皇太后并没有笑话她的意思,心里的某种想法也明了了,道:“你宫里确实冷清了点。”
说完这话,太皇太后就不再言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产房里,宫人收拾好后,康熙就走了进来。
“清儿,辛苦你了。”
他在床榻前握着女子纤细的手指,眼里是柔情的疼惜。
其实刚才康熙就想进来了,可太皇太后他们都在,他不好如此,怕太过抢眼了恐为清儿惹来什么祸患。
盛欢摇头,在察觉到康熙要进来时,她立马敬业的表现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看着就像耗费了太大精力,弱不胜衣,脸色也很是苍白。
可在看到他进来时,却强装没事,唇角甚至微微翘起,噙上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她笑问:“表哥见到孩子了吧,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很像你。”康熙发现了她强装的无事,握紧她的手,压下心里的疼惜,继续说:“太医说了,虽是三胎,但在胎里养得极好,身子都很健壮。”
说着,他控制不住的,弯腰亲了亲她的眼睛:“谢谢你,清儿。”
“表哥说的什么话,那也是我的孩子。”她闻言,有些娇嗔,如画的眉眼衬得越发的熠熠生辉。
可他看着她,心里就越发的担心她的身子,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怕吓到她。
康熙打算一会儿再去找吴琛确认。
“清儿累了罢,好好休息,朕一直在这里。”
盛欢笑了,轻摇头,唇角似有些发白:“还不累,表哥和我说说话吧。”
她楚楚的面容美丽依旧,如今眼里带上了调侃,就显得越发生动:“如今有三个孩子呢,表哥可得好好给他们想名字。”
康熙见盛欢这样,以为她是因为生产疼得睡不着,想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心下一疼,眼里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
他温声,恐自己声音大了会惊到她:“朕早已经为三个孩子定好了名字,清儿听听看怎么样。”
“好,表哥你说。”
早在盛欢怀孕不久,康熙就已经想了好多的名字出来,就等着孩子出生了。
虽出乎意料的多了一个,却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准备了很多很多个,最后深思熟虑挑出来了几个,有男有女,并不冲突。
想到三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眼里亮起某种光彩:“朕的公主,身份尊贵,是天上的明月星辰,光华璀璨。所以,三公主取名萨仁图雅,意寓月亮,四公主取名格日勒,意寓太阳。”
“六阿哥,就叫胤祈,乳名保康,朕希望他们都好好的,祈愿上天照耀。清儿觉得如何?”
“真好听,表哥取得真好。”盛欢似乎听得入了神,眉眼弯弯。
“不过保康既有乳名,他的两个姐姐也不能落下,表哥,你可不能偏心了。”她作怪的捏着康熙的手,提醒他。
盛欢心里无奈,在古代,似乎人人认为男孩比女孩重要,更何况是天家。
但不可否认,在天家,皇子就是比公主重要。
不过没关系,她会为她们好好争取。
“清儿可冤枉了朕,女儿们的小名,朕思索着,觉得月亮,星星很不错,但和大名差不多一个意思,怕清儿误会朕敷衍行事,只能私下前来请教清儿了。”
康熙确实是这个想法,担心盛欢觉得他不用心,看吧,现在就是他话说得慢,就让清儿误以为他偏心了。
“好嘛,我错怪表哥了,表哥勿怪。”她眼波流转间,小手却在他手心轻挠,小女儿姿态尽显,可又因做了妇人,生了孩子,多了丝说不出的别样韵味。
康熙有瞬间的愣神,然后就觉得心口有些发烫,他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面上却一副如常,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怪清儿,是朕说得太慢,才惹了清儿误会,清儿莫觉得是朕敷衍了才好。”
“哪里敷衍了,表哥取得真好,她们就是我们的月亮、星星、保康……”
盛欢呢喃着三个孩子的小名,笑意在眼里流转。
名字定下来后,又说了几句话,盛欢似乎有些累了,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康熙见状,手指替她整理了下额头上的碎发,轻声安抚。
“别再撑着了,睡吧……”
“嗯。”盛欢这回没有拒绝,刚闭上眼,瞬间就睡了过去。
见她几乎秒睡过去,康熙心疼坏了,清儿虽生得快,遭的罪却依旧那么多。
盛欢如果知道康熙的想法,肯定会反驳,其实她是没睡午觉才这样的,当然了,她并不知道。
康熙仔细替盛欢掖好被角,免得受了寒气。
看了她一会儿,他才走出内室。
“万岁爷吉祥。”吴琛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看到康熙出来,连忙迎上来。
“佟妃身子真的无碍吧?”
出来后,因为心里的不安,康熙再次询问吴琛。他想,清儿本就体弱,如今又生下三个孩子,是否伤了元气。
“万岁爷放心,娘娘身子骨将养得很好,并没有伤了元气。月子若是坐好了,想来能很快恢复从前。”吴琛不解康熙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刚才进去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但并不妨碍他还是兢兢业业的再复述了一遍。
康熙点头,彻底放下心来,这时才有心思打趣人,他戏谑的看着吴琛:“吴琛,你这次虽说没把出佟妃真正的脉象,到底还是诊出了两个,有赏!”
吴琛闻言苦笑,诚惶诚恐:“是臣医术不精,当时臣把脉时就觉得脉象与双胎略有些不同,但到底三胎罕见,臣不敢往这想妄自下论,万岁爷恕罪。”
“三胎本就稀奇,你把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如今佟妃这身子,朕就交给你调理了,好好伺候佟妃,若佟妃出了什么事,朕拿你是问。”
“是,万岁爷,臣必当竭尽全力。”
……
三胞胎的出生,皇室宗亲得到消息后也格外好奇,于是洗三礼这天,各府福晋异常积极出席,格外热闹。
让人意外的是,太皇太后、皇太后也都出席了,很显然,她们对这三胞胎很是重视。
在宫人把三个孩子抱出来后,人群中的福晋们都不自觉靠近,想要沾沾喜气。
“呦,三个孩子长得真是俊俏,尤其小阿哥,像万岁爷小时候。老祖宗如今得了孙儿孙女,以后就等着含饴弄孙享福喽。”
一个老太妃逗弄着孩子,靠近太皇太后连声恭喜逗趣。
“三个孩子都很好,哀家都很喜欢。”太皇太后喜气洋洋,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这多子多福的社会大环境下,这三胞胎绝对是招人稀罕的,都想抱抱沾沾喜气。
洗三礼中途,康熙还派人过来宣布了给三个孩子的赐名。
其他福晋听闻,连声恭贺,讨论,热热闹闹。
角落里的董庶妃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只觉得分外刺眼。
萨仁图雅?格日勒?月亮?太阳?难道只有三公主、四公主是万岁爷的宝贝,难道她的二公主就不是了吗?
她的二公主同样是万岁爷的子嗣,从出生至今一直虚弱的躺在宫里喝药,连名字都没有。六阿哥也就罢了,可三公主、四公主同为女儿,还作为二公主的妹妹,洗三日竟也得了赐名,众福晋还抢着要抱,这不公平!
这一切,她的二公主应该也有才对。
心里太过嫉恨,以至于她看向三个孩子时,一时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恨泄露了出来。
她的异常,很快就让纳喇庶妃发现了。纳喇庶妃眼眸微动,计上心头。
前宫的热闹,就连内室的盛欢也能听得到。
“主子您听,前面多热闹啊,三个小主子真招人喜欢。”听琴喜上眉梢,这三天来,她唇角的笑意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不只是她,景仁宫其他人都是如此,每天喜气洋洋出门,只要知道他们是景仁宫的人,就少不了恭维,可没有人有胆子为难他们。
盛欢微笑,不过想到景仁宫如今光芒太甚,她不得不仔细敲打一番宫内人,没得惹出了祸事来。
她脸色一肃,尽显威仪:“听心听琴,你们俩约束好景仁宫里的宫人,万不可因为多了三个主子太过张扬,如果谁在外面仗势欺人,一律处置了,可别傻兮兮的惹了后宫的眼,钻了别人的算计。”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切勿因小失大,知道吗?”
“是,奴婢都明白了。主子,奴婢们会管束好宫人,绝不会让他们打着景仁宫的名号在外面张扬、胡作非为。”
听心听琴连忙福身保证。
盛欢颔首点头。
洗三礼结束后,后妃都各回各宫。
董庶妃走在路上心神不宁,纳喇庶妃什么时候靠近的都没有发现。
“董姐姐,董姐姐?”
纳喇庶妃连唤了好几声,董庶妃都没有反应。
迫不得已,董庶妃的贴身宫女红黛暗中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袖子以示提醒,董庶妃这才回过了神,看着走近的纳喇庶妃,她眼里有片刻的迷茫:“是纳喇妹妹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参加完三个公主皇子的洗三礼有些感叹,这不遇上姐姐,就过来说说话。”
说完她似乎有些疑惑,询问:
“董姐姐你刚才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妹妹刚才喊了那么多声都没有反应。”
董庶妃心里一紧,担心是不是自己在宴礼上控制不住的恶意被对方发现。
不过想到自己的位置很偏僻,自己向来也不出挑,应当没有问题,这才放松下来:
“纳喇妹妹也知道,二公主素来体弱,如今汤药不断,我是担心她的身子,故而入了神没有听到,姐姐给妹妹赔个不是。”说着说着,董庶妃心里更加忧郁起来。
“姐姐哪里话,同为母亲,妹妹自然理解你对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在一处。
纳喇庶妃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羡慕又担忧:“今日洗三礼真是热闹,万岁爷不愧喜爱三个公主皇子,如今出生也没几天,就赐下了名字。也不知万岁爷什么时候也给妹妹的五阿哥赐下大名……”
五阿哥如今虽说有乳名保清,但康熙还没有取大名。
董庶妃闻言,想到纳喇庶妃的儿子没有大名却有乳名,可她的公主却什么也没有,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悦,可一想到纳喇庶妃的儿子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宫外养着,她见都难见一面,就觉得也很惨,不禁同病相怜起来,心里也越发苦涩:
“只可怜我的二公主……”
似乎察觉到自己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怨怪康熙,董庶妃连忙道:“姐姐失言了,纳喇妹妹就当姐姐在胡言乱语说了疯话,别往外说了去。”
纳喇庶妃摇头:“妹妹自然不会,都是做额娘的,董姐姐的心妹妹自然理解。”
董庶妃压下心里的苦涩:“那就多谢纳喇妹妹了,我宫里要到了,就此分别吧。”
两人互相行了个半福礼后,董庶妃就离开了。
看着董庶妃离去的背影,纳喇庶妃心里很冷静甚至冷漠。
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待她暗中再下一步棋,董庶妃绝对会成为她下一步路的棋子。
而她,是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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