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冯盎称呼自己为国舅,窦乐转身,正视冯盎。
他知道,冯盎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果真!
冯盎很严肃的说道:“自祖上南下岭南,我家在百越之地已经是五代人,许多州、郡、县的官员皆我两族之人,现儿孙满堂、锦衣玉帛,人世间的富贵已是极致。”
“身居高位,当肩负重任。自祖母过世之后,我时常在想,我是否能担起这副重担,我的子孙是否能担得起,我们会不会让祖先蒙羞。万万不敢效仿秦时赵佗称王一方,只求岭南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这些话,冯盎问:“乐郎的志向远大,可曾想过王爵之位?”
窦乐看着远方。
也是过了好久:“汉有卫青,唐有窦乐。我生平最仰慕之人,从骑奴到大将军,卫青是我心中第二人。”
“第一是何人?”
窦乐:“若兄先我一步离世,弥留之际,无论我身在何处,必赴兄卧榻前照顾,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仰慕的第一人是何人。”
“一言为定!”冯盎抬手,窦乐伸手与窦乐击掌。
当天晚上,窦乐给了冯盎一张图。
不是地图。
而是新船的图,带炮的那种。
虽然现在炮还不怎么样,直射炮五百步还有点准头,射程超过二里,基本上全靠运气。
窦乐很清楚,炮这种东西,仅是铸造这一项,就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反复研究。
从原料开始。
当下高炉只是筑炉基,使用耐火材料与结构等等,工匠们就有不同的思路近十种。
究竟哪一种更好,是需要不断的实验,不断在实际使用中去总结经验的。
冯盎,征战南海。
他是懂水师的。
他知道,窦乐的船就是未来的海上霸主。
窦乐要柚木。
那么,林邑只是一个港口,需要深入南方之地,才会有足够数量窦乐所需要的木料。
只是,这样的战争意义何在。
为了称霸?为了扩土?或是……
冯盎找来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封了爵了,成为刺史的冯智戴,让他领子弟兵一百人,留在窦乐这边。
窦乐身边的亲兵,事实上也有子弟兵。
清一色的窦姓士兵。
冯盎这边的,就是冯、冼两个姓氏的子弟兵。
这才是真正的亲兵。
窦姓三百亲兵,那是只要有一个人还能提起刀,就不会让敌人靠近窦乐的。
理由很简单,这三百亲兵都是在祠堂喝过血酒的,他们清楚的知道,窦乐的安危,就是窦氏宗族的安危。
接下来的数日。
幽州城内,泉太柞和郑元璹,每天不是沉默对坐,就是争吵。
泉太柞变的有些憔悴了。
“父亲,喝杯参茶吧。”
泉盖苏文送茶到了泉太柞面前。
泉太柞叹了一口气:“从各种情报推断,我依旧认为,这是唐人,不……,就是唐国国舅窦乐自导自演的一个阴谋,但为什么大黑山城不攻自破,这么轻易的落在海匪手中,这一环找不到原因,无论怎样,他都可以置身事外。”
泉盖苏文:“用计骗开城门?”
泉太柞:“好,纵然是骗开的,不用打吗?三千多守军,人呢?五千军户、商人、奴隶,人呢?”
泉盖苏文:“有传闻,唐国的国舅会妖术。”
泉太柞拿出竹板,啪啪就是几下,泉盖苏文不敢躲,也不敢挡,打了几下之后,泉盖苏文说道:“打你,就是在教你,国争,讲的大智慧。我高句丽,只是偏僻地方的一个小国,中原沃土千里,人杰倍出,不要以为击败过隋军,就天下无敌了,人贵在自知。”
泉盖苏文认真的听着。
仅两天之后,泉盖苏文就切身体会到,大国与小国的巨大的差异。
唐国,出兵了。
千帆过海。
莱州港,李道宗带着精锐,日夜兼程,创造了秦末以来,最快速行军的纪录,而且是无一人掉队。
到了幽州,连休整都没有,继续往海边赶路。
上船,到莱州才有一口热食。
但人却没下船。
码头上,窦乐拿着一支令箭:“道宗,百济王服软,跪了,这事算你一功。他不跪,我要汉山城知道我大唐的兵威。柳城县,死伤、失踪、被劫掠千余人。我窦乐还在幽州住着呢,我要不要脸面。”
窦乐轻轻的用手拍着自己的脸。
然后扯着身上的衣服:“这是皇兄给我的,我大唐皇帝的脸面呢。我不管真相是什么,高句丽声称不是他们也是受害者,那么在海边还有谁,百济吗?新罗吗?我要一个交待,我要幽州,给柳城县一个交待。”
李秀宁这时突然说道:“就百济国书所示,汉山城已经不是百济都城,他们迁都泗沘城,到了城下,只说怀疑汉山城通匪,视百济王的态度,再决定是否要战。”
李道宗听完,抽出刀划破手臂,把自己的血涂在令箭之上,阴沉着脸,大步迈向他要乘坐的船。
八千精锐,还有四百陌刀,二百门虎蹲,二百架床弩。
李道宗内心只一个想法。
百济王,你别怂,最好能拉开阵式和我打,看我踏平你的汉山城。
陌刀兵。
已经不止是窦乐的亲兵部队,大唐精锐军团都会配有陌刀兵。
精锐中的精锐。
全身铁甲,列阵推进。
只是两翼的兵阵不崩溃,打败陌刀军几乎不可能,就是唐军自己的主力军阵都不能与之正面对抗。
刀砍无用、箭支无用、用铜锤近战,也要看看陌刀兵都是什么身体素质的士兵。
他们可以将敌军连人带马劈开。
大唐出兵,有檄文的。
泉太柞看着檄文,继续指点着自己的儿子:“这就是王道,无论海匪是不是大唐国舅自导自演的阴谋。从此时开始,海匪就是海匪了,大唐正在为死难的子民在讨一个公道,天下人只会知道,有海匪袭击了边县,真相在他们眼中,大唐的国舅很生气。”
泉盖苏文很想说一句:这不是无赖手段嘛,用各种手段来把一个谎言,或是阴谋变成真的。
泉太柞继续说道:“我们回去吧,现在要考虑的是,在失去大黑山要塞之后,新的战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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