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走廊上穿梭着。

    每一扇门都是关闭状态,一股沉沉的死气扑面,给她带来一阵难捱的不安。

    它没能杀死她,错失了直接杀死人的机会,那么下一个会选择谁?

    不能直接杀死,要用其他方法,可是其他的什么办法?

    这里还有多少个和她同样性别的人?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她该怎么劝对方?

    还有一点是,那个杀人犯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忽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灌进耳朵,桑榆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608号房,那里面传来细微的争吵声,分明隔音很差的房间,在此刻却好像隔音光速升级,那些声音杂乱模糊,争吵的人语速很快,桑榆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仔细辨别,勉强能听清是一男一女。

    桑榆停在门前,春晖也跟在她身后走过来,同样注意到房间里的声音,问道:“夏仲,所有的房间都是单人的?”

    夏仲姗姗来迟,但春晖就好像知道他一会来一样,哪怕站在桑榆身边,问出问题时也无需回头。

    夏仲“嗯”了一声:“没错,无论是哪一间,都是一个人。没有出现情侣同宿的情况……哦,这里可能连情侣都没有。”

    那争吵声在他们对话时消失,门内一片诡异的死寂。三人齐齐盯着门,春晖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桑榆的衣领!

    桑榆被拽得一个踉跄,扭头看去,眼前又贴上了一张青白的脸。

    它几乎攀附在桑榆身上,只是被春晖踹了一脚才堪堪离得远些。

    它直勾勾盯着桑榆,露出一个森冷的笑:“你会死。马上。”

    这五个字撞进桑榆的耳朵,随后它在眨眼之间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桑榆的错觉。

    桑榆怔了怔,倒不是害怕它这番话,她还有两次复活的机会,试错成本依旧很低。

    “搞得像什么专门诅咒别人的烂嘴怪一样。”夏仲冷笑一声,不甚在意,“白天它干不了太多事情,我觉得按照你的性子,它被你气死的概率大过你被它吓死。”

    桑榆抹了把脸:“……呃,谢谢夸奖?”

    夏仲笑眯眯道:“不客气~”

    春晖已经先行一步,敲响了眼前的破旧门板。

    由于那个所谓的不允许在八点前打扰别人的死规矩,春晖尽量把敲门声压得很低,桑榆和夏仲站在他身边,注意着两侧的拐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春晖抿了下唇,再度轻轻敲响门扉,道:“这位小姐,能聊聊吗?我们也是受害者,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这句话落下,门内终于传来了些窸窸窣窣的捞拖鞋和走路的声音。

    三个人静静等待,数秒之后,咔哒一声响,眼前的门开了锁。

    春晖后退了一步,顺手推推桑榆,让她上前。桑榆想了想,也许是她比起两个大男人更容易获得信任,女性对女性之间的信任总要高些。

    但开门的女人看见桑榆的模样之后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着桑榆身后两个穿戴整齐,分外年轻的男人,又看看桑榆,问道:“受害者?”

    桑榆点头如捣蒜,并且拉了拉领口,让女人看见自己肩膀处那厚厚的绷带。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灌进来,女人表情复杂了很多,好半晌,她侧身,让桑榆先进。

    夏仲伸了个懒腰:“看来她就是重要人士了,也许是剧情中的重要npc,从她那里,我们应该就能知道关于那个杀人犯的故事咯。”

    春晖沉默了一会,在进门前道:“你之前没找人打听?”

    夏仲咂了一下嘴,道:“倒也不是……我没机会嘛。”

    他话说得太含糊,春晖看着他没有说话,夏仲吊儿郎当地同他对视,好半晌,春晖先让了步:“……算了,这不重要,之后再说,先想办法多知道些什么吧。”

    夏仲耸耸肩,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两个人在门口站得有些久,桑榆重新走出来,瞧见夏仲的脸色,想了又想,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

    夏仲挑眉道:“我难过什么?”

    桑榆认真道:“对不起,可你看起来感觉心情不太好。”

    夏仲喷了:“我亲爱的桑榆小姐哟,我好得很呢,只是有些事情……”

    他的尾音低下来,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叹了口气道:“算了,暂时不适合在这里提,之后去四季春吧。”

    几分钟内接连听到几个算了,桑榆皱了下眉毛,想起许长安常常吐槽的你们这些谜语人真是够了,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

    女人抓抓头发,道:“你们到底在门口干什么,大三角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

    桑榆扭头:“您在说什么……?”

    女人翻了个白眼:“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快进来,记得锁门。”

    于是三个人再次进入了房间。

    这楼层中的每一个房间布局都是一样的,单调枯燥,并没有什么好观察的。唯一可能需要注意的,也许只有女人本身。

    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吊带裙,白皙的后背上布满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一头墨黑的长发乱得像鸡窝,她坐在床上,随后掏了根烟点燃,那模样仿佛她刚刚起床,几乎懒得去应付忽然到来的客人。

    三个人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女人吞云吐雾了一阵,懒懒道:“干嘛,还要我请你们坐下?”

    她指指随意摆放的椅子,那里叠着三只小矮凳,桑榆把它们分开,三个人都坐在矮凳上,瞧着那床上的人。

    春晖先开口了:“姑娘,你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一个很委婉的说法,女人何止不太好,不止后背,她的手臂上也有些陈旧的伤疤,看起来像烟头烫出来了,她身上也留着些新伤,星星点点缀在她身上,连唇角也破了皮,鲜红一圈。

    女人听见他的问话,目光在三个人之间移动了片刻,随后她笑了。

    “我好得很!你说我身上的伤?哦,难道我不能是个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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