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见张辽昏死过去,惊怒不已,瞪着关羽喝道:“关云长,你够狠!”
关羽愕然道:“贤侄为何动怒?”
张虎垂泪道:“你果真送家父上路了?”
关羽抚须大笑道:“某方才所言,不过是送文远往洛阳养病而已。”
张虎疑惑道:“那他现在?”
关羽叹道:“文远与我相似,脾性刚烈,若不用此法,安能叫他忍一时之气?”
张虎恍然,又问道:“同饮一壶酒,为何君侯无恙?”
关羽言道:“这还要多亏贤侄及时给文远服药,否则今日倒叫某为难了。”
张虎看着地上的黑血,大惊道:“莫非那药里果真有毒?”
关羽笑道:“酒里无毒,药中也无毒,但两样一起服下,却能叫人昏迷无力,其实并无大碍。”
张虎愕然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毒。”
“这也是孙仲谋……”关羽欲言又止,吩咐道:“先将张将军抬到后衙休息。”
周仓带人将张辽抬走,关羽扫视跪在地上的一众随从,对张虎言道:“这些部从既是文远心腹,暂交贤侄统管,且委屈押在后营,未知尔等意下如何?”
众人早被二人情义感动,又慑于关羽虎威,此时也别无选择,见张虎放下大刀,也都纷纷放下兵器,由胡班押到军营中看管。
张虎却眉头紧皱,忧心道:“此次全仗君侯相助,但这不过权宜之计,家父醒来恐怕又寻短见,这该如何是好?”
关羽抚须笑道:“某有一计,可瓦解文远必死之心,不过却要贤侄付出些代价。”
张虎忙跪地道:“只要能让家父活命,在下愿以命相抵。”
关羽扶起张虎,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笑道:“文远慷慨赴死,所牵挂者唯贤侄而已!吾有一女待字闺中,可许配贤侄,文远必喜。婚期可月便定,你二人喜结良缘,文远安得忍心赴死?”
“多谢君侯!”张虎大喜,躬身谢过,却又蹙眉道:“若新婚之后,家父还执意殉国,又当如何?”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关羽抚须笑道:“成婚之后,即可生子,你夫妻二人以此相劝,世上安得有祖父不盼见孙子者也?”
张虎恍然大悟:“伯父高见,成婚之后,多生个三儿五女,父亲便可安心养老了。”
只要瓦解了张辽必死的决心,不勉强他与魏军交战,留在后方看孙子应该不成问题。
关羽大笑道:“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某与文远便可把酒尽欢矣!”
张虎大受感动,抱拳道:“多谢伯父一番苦心,此恩张家永世不忘。”
叔侄二人正商议对策,刘贤前来禀告,已将进城的魏兵尽数消灭,杨明、朱慈被霍峻、邢道荣所斩,关平也顺利取了城外魏军大营。
关羽双目微眯,看向一脸震惊的张虎,抚须问道:“某正欲趁势取许昌,贤侄何不领兵前往,赚开城门,兵不血刃取城,便是大功一件。”
“这……”张虎浑身一震,犹豫片刻抱拳道:“伯父见谅,恕在下不能从命。”
关羽脸色一沉:“汝既知恩,又将为吾婿,当为我所用,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张虎跪地道:“小侄虽不成器,但自幼蒙家父训教,亦颇知‘忠义’二字。今背曹实属无奈之举,若又兵戈相向,非但小侄无义,恐怕也无颜再见家父。”
关羽丹凤眼开合,精光闪烁,听张虎一番慷慨之词,忽然抚须仰天大笑起来。
张虎无奈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小侄虽愿为婿,侍奉君侯终老,但毕竟还是魏将,岂可首鼠两端?”
“贤侄请起!”关羽亲自扶起张虎,非但没有怨气,反而颔首赞道:“果然不愧将门虎子,贤侄如此义气,某放心矣!”
关羽转回翻身上马,俯视着手足无措的张虎,冷笑道:“当年曹贼将关某困于许昌,某今重回故地,自有取城之法,方才不过试探而已。”
“出发!”未等张虎反应过来,关羽将手一招,带领兵马出城而去。
人马来到魏军大营,关平早已领兵占住,获得营中辎重器械无数,又抓获许昌使者一名,正是满宠派来报信求援的。
“真乃天助我也!”关羽大喜,马上命士兵换上魏军铠甲,扮做援军取城。
关平问道:“莫非城中之事不顺?”
关羽言道:“文远父子已安置妥当,不必担心。”
关平道:“既然已降,何不让张虎领兵前往,必能万无一失。”
关羽抚须冷哼道:“某平生最恨反复之人,张虎若敢以此为功,先取他项上人头。”
三千精兵星夜赶奔许昌,到城下已是四更时分,关平命人上前叫门,守军不敢做主,忙报于满宠。
满宠前几日审讯张维,用尽手段却未问出荆州军虚实,正怀疑是否错怪好人,正犹豫是否要查刘晔,忽报官渡失守,忙派人向张辽求援,一夜未曾睡得踏实。
听闻援军赶至,满宠急忙披衣出门,冒着寒风来到城上,见城外火把通明,当先一将打着张辽旗号,自称裨将张文。
这几日满宠一直右眼跳得厉害,左慈说过此乃灾祸之兆,常心有戚
戚,看到这支人马没来由心中不安,问道:“可有张将军令牌?”
“令牌在此!”守将递过送上来的令牌,确实是张辽所部。
满宠手扶城墙,看着点点火光,喝道:“军中有令,夜间非大将亲至,不得开城,请诸位稍后,天明开城。”
张文厉喝道:“我等连夜前来支援,却让兄弟们在城外喝西北风,岂有此理。”
身后士兵一片喧哗,纷纷指骂守军,扬言若不立刻开城,他们便要返回大营。
满宠看了片刻,忽然大笑道:“尔等必是荆州兵假扮,焉能瞒得过我?”
张文怒道:“有令牌在手,安得有假?”
满宠冷笑道:“许昌告急,张将军既知军令,纵不能亲至,亦当派大将来援,尔等不过杯水车薪。且张将军素来治军极严,岂有尔等这般喧闹,动辄违令之举?”
张文为之语结,正思索对策,却见人群中一将纵马排众而出,那士兵见状慌忙退后。
来将身如山岳,手提青龙偃月刀,轻抚二尺长髯,丹凤眼斜睥着城上守军,傲然道:“不装了,某乃汉寿亭侯关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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