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沅皓比霍修宇高出一个头,身形依旧瘦削,见了霍修宇只是轻轻一瞥,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在霍修宇看来,莫名透出一股子高傲劲儿。
霍修宇咬紧牙关,猛地向他撞过去。
霍沅皓没防备,被霍修宇一下撞倒在地,身体重重摔下,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你别太嚣张!”
霍修宇恶狠狠丢下这句话,转身跑回偏院。
“少爷!”两边的侍卫没想到霍修宇会突然动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起霍沅皓。
霍沅皓紧咬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眼尖的侍卫倒吸了一口冷气:“少爷,你的手臂!”
霍沅皓低头一看,衣服上已渗出一片暗红。
这时,疼痛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侍卫不敢耽搁,赶紧把霍沅皓送到了抱琴那里。抱琴一见伤势,脸色也变了。
此刻忘忧在司棋院里帮她调养,抱琴只能先领着霍沅皓去找谭羡鱼。
谭羡鱼见到那片暗红,眉头紧锁:“拿把剪刀来。”
“好!”
昂贵的布料被一层层剪开,随意丢弃在地上,霍沅皓脸上满是心疼:“妈……”
“沾了血,衣服也不可以穿了。”
谭羡鱼放好剪刀,脱下霍沅皓的衣服,露出一个大约指头那么宽的血洞。
谭羡鱼轻吸一口气,赶紧让抱琴取来干净的手帕和药酒,细心为他处理伤口:“我先帮你包起来,等忘忧回来再让她仔细检查。”
霍沅皓点了点头。
他确实能忍,牙齿咬得紧紧的,愣是没哼一声。
趁着包扎的空档,霍沅皓小心地说:“妈,我觉得霍修宇和侯爷、司夫人之间……好像很不一般。”
“嗯?”谭羡鱼微微挑眉。
这孩子的聪明,还真是超出我的预期。
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
“霍修宇是侯爷跟司夫人生的孩子。”
谭羡鱼直言不讳。
既然霍沅皓已经察觉不对,凭他的机灵,迟早会发现真相。与其到时候他冲动行事打草惊蛇,倒是不如现在坦白告诉他。
对上霍沅皓惊讶的眼神,谭羡鱼继续说:“出门之后,这件事要藏在心里,千万别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霍沅皓明白事态严重,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是,娘亲,我知道了。”
谭羡鱼眼神里满是满意,收起视线,全心全意帮他处理伤口。毕竟前几天刚给另一个人包扎过,这活儿对她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三两下就处理得干净利索,最后还不忘打个结实又美观的结。
霍沅皓小心地收手,试探性地开口:“娘,您既然都知道了,那么……您会不会离开呢?”
这话让谭羡鱼微微一愣,她没想到霍沅皓会想到这么深远。
“嗯,会的。”谭羡鱼一边整理医药箱,一边轻轻点头。
霍沅皓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在谭羡鱼面前径直跪下:“如果娘要走,请带上孩儿一起。”
头顶着侯府的嫡子光环,外人眼里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侯府的馈赠,但唯有他自己清楚,他能有今天的日子,不是因为什么侯府,只是谭羡鱼。
是他进了侯府,才告别了过去穷困潦倒的生活;是他有了谭羡鱼的帮助,才能拜在莫老先生门下。
自从他第一次喊出“娘”这个字,谭羡鱼在他心里就是真正的母亲了。
所以,母亲若走,他必随行。
见到少年坚决的眼神,谭羡鱼轻叹一声,拉起他,手抚其头安慰道:“别担心。”
她已心中有数,侯府的衰败在所难免。即使无法亲手扳倒它,哪怕赔上自己,也要让侯府众人陪葬。
至于霍沅皓,他是必须要离开的。
听闻此言,霍沅皓心安了不少,没有察觉到谭羡鱼心中的波澜。
待忘忧回来再次处理好伤口后,他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霍沅皓再次翻开书本。他要比从前更加勤奋,因为谭羡鱼和离后定会返回将军府。
到时候,他不能成为她的负担,而要做她的臂膀。
从今夜起,霍沅皓的灯光总要比往常晚熄一个时辰。
随着初夏的临近,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司南枝掌握了赚钱的门路,提前分发了仆人的夏衣,更花费巨资购入昂贵布料,为老夫人制衣。
当衣料送达的那天,司南枝亲自带着这些去见了老夫人。
那是匹成色极好的浮光锦,因此老夫人只一眼便心生喜爱,还将谭羡鱼召来,说要一起商量,看做成什么款式最合心意。
“这是浮光锦,听说在朝阳照耀下,光芒耀眼,令人目眩,价值不菲,非常珍贵呢!”司南枝说着,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老夫人对浮光锦的稀奇与价值赞叹不已,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询问:“枝枝,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司南枝早有准备,笑着挽住老夫人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是爹娘留给我的一些家产和银两,我一直没动用。如今我已嫁入侯府,那些银子对我来说也没太大用处了,便都取出来,给姨母特意买了这块布料,您喜欢吗?”
老夫人听后感动不已,连连点头:“喜欢,真是太懂事了!”
说着,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瞥了谭羡鱼一眼,尽管并未言语,但眼神中的暗示不言而喻——这是在期待谭羡鱼的表示。
司南枝也微微昂首,得意地望向谭羡鱼,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这块浮光锦是她狠心卖了四间店铺换回来的,而且老夫人也欢喜得紧。
反观谭羡鱼,两手空空的,这回不让她出出血,难解心头之恨!
谁承想,谭羡鱼还未开口,霍容恺却抢了先:“浮光锦虽金贵,但羡鱼这些年也没少给松寿院添置物件,今年因照看修宇跟熙儿才忽略了,母亲莫要介怀。”
老夫人没有料到亲儿子竟护着谭羡鱼,面色霎时凝固。
谭羡鱼同样惊异,以往老夫人找茬,霍容恺要么随声附和,要么冷眼旁观,怎今个儿替她辩解起来了?这变化还真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多亏侯爷体谅。”
“我们是夫妻,往后不必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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