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了傍晚,伺机而动的宣江人总能找到一万种理由放下手中工作,从大街小巷里窜出身影,熟络地约上饭局,抱怨依旧闷热的九月天气。
“老板娘,小龙虾还有得莫?”
化着浓妆的精致女人头也不抬,门口大哥已经打开冰柜自己拿了两瓶冰冻啤酒。这是老宣江人都知道的地道夜宵店,名叫“姐妹海鲜烧烤”,地处居民区偏僻角落,做生意全靠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自傲,除了花甲龙虾石丁鱼,进店必点的当属蟹脚面。
果然,大哥又在菜单上指了两下:“四斤油爆四斤香辣,椒盐虾蛄来两盘,再加三份蟹脚面,多要些蒜。”
“晓得啰。”
老板娘把大哥赶进屋,右手拿着中性笔飞快写完菜单,大声吆喝下一位客人点菜。伴随着粗犷有力的叫号声,一只修长泛白的手掀开了塑料门帘。
老板娘被夜市里罕见的干净吸引了目光,抬头与来人对视。入眼的男青年个子不高,瘦而挺拔,身穿简单的短袖衬衫,领口却是闲散地解开着。
刚刚的白净仿佛是错觉,他的手迅速融入市井烟火中,变得昏黄而干燥。
“132号?”老板娘拿走他手中带着油光的便签纸,“吃什么嘞?”
男生仿佛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三份蟹脚面,一份少放点辣。”
说完还笑了笑,微微勾着唇,友善而开心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是附近的大学生了,老板娘不知为何,心情也因为客人的笑容而愉悦,写字的力道都轻了些:“在这里吃?”
“嗯。”
男生又加了两份凉拌菜,打开微信看到新弹出的消息,手指顿了下。
“抱歉,麻烦给我打包吧。”他叹口气,“要带回去加班。”
老板娘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转头对后厨说:“六碗蟹脚面,三份打包给这个帅哥带走。”
男生举起手机付款,和女人寒暄几句,拿到外带的餐盒。临走前老板娘让他抓些糖果,于是他再度伸出手,插进花花绿绿的糖果罐里,转瞬抽离。
赵培涵挂断电话时,褚央正提着袋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头顶灯光亮了,他接过褚央递来的一次性木筷,发出抱怨:“好不容易周末来这边吃一次夜宵,居然还要加班?得了,996的福报不放过任何人。”
褚央同样无奈:“突发觉醒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快点吃完出发吧,晚高峰到了就堵车了。”
听到“突发觉醒”,哨兵眼神多了几分亮色,一边大口吃面一边嘟囔:“向导啊!居然是向导啊!我的春天要来了。”
“说得好像你从没见过向导似的。”褚央满头黑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向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培涵尽情嗦面,三下五除二扫荡完手中那份,期许地看着褚央。褚央早就料到他不够吃了,慢悠悠拿出第二碗,赵培涵大喊“你是我爹”,掀开盖子继续战斗,口齿不清地说:“小褚同志,作为宣江塔资历最年轻的小向导,你的路还很长,不要灰心,不要丧气。美是多元的,心灵美更是……”
褚央掰开筷子,清晰的脆响让赵培涵心中咯噔一下。面前的褚央个子瘦小,五官平平,皮肤偏黑,哪怕作为最吃香的战斗型向导,瞳孔的金色也远不及别的向导那样璀璨,总是淡淡的,掀不起多大波澜,属于不管怎么看都很难让哨兵直接产生好感的类型。
可在当今社会,哨兵与向导的人数之比已经达到恐怖的10:1,因此无论向导外形多普通,只要掌握了基本的精神力,就能被塔里的哨兵众星捧月——褚央毕竟是向导,工作能力出色,性格又开朗外向,同事们平日里习惯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心底都还是很喜欢他的。
赵培涵吃完面条,立刻拿纸巾擦嘴,陪笑地说:“哎呀,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还是我们作战一队的小队花!”
短短两句话把褚央的雷点踩了个遍。褚央翻了个白眼,手指飘出精神触丝往赵培涵精神壁垒上割了几刀,哨兵大叫着求饶,保证一定不再喊这个外号,褚央收手打了他一拳:“开车!”
赵培涵收拾好车内的狼藉,发动越野前往塔里传的地址。褚央手心里捧着纸碗,蟹脚面油润鲜香,分量很足,店里用的是碱水面,筋道又入味,嚼劲特别好。他缓慢叼着面条,窗外闪过城市的灯火。
赵培涵把车开上长江大桥,随手拉了手刹,等待前方堵塞的车流疏通:“觉醒者是宣江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的大一新生,名叫穆小瑛,刚满十八岁。”
“报案人呢?”
褚央把纸碗放回脚边,拿起手机看材料。赵培涵跟上前方车辆,不急不慢地说:“她舍友。四个女孩子今天一起出门玩,在东湖边骑了一个下午的单车,正要去吃烧烤,穆小瑛突然晕倒。医院那边接到电话后确认了症状,认为是潜在高级觉醒者的可能性很大,直接报给我们了。”
褚央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放下车窗。湿热的晚风带着潮气,远处的江岸波涛粼粼,霓虹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被苦夏的躁动融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快点。”褚央伸手抓了一阵风,跑车擦着他而过,呼啸的叫骂声从耳旁溜走,“觉醒中的向导会陷入精神崩塌和幻觉中,她现在肯定很难过……别让她等太久。”
赵培涵没有说话,单手拐过方向盘杀入一条偏路,将油门直踩到底。褚央从车后座的背包里掏出墨镜,架到高挺的鼻梁上。
他们用了十分钟赶完原定二十分钟的车程,东湖湿地公园已经被警察围了起来,三个女生坐在救护车旁发呆。赵培涵向勤务出示证件,褚央摘下墨镜,夜色里燃起一抹金橙的火。
“褚央向导,赵培涵哨兵。”勤务人员对他们敬礼,“疑似觉醒者的定位坐标已确定,附近清场完毕。”
褚央接过他递来的通讯器,别到耳后到位置:“你去安慰一下那些女孩子,让她们别担心,先返校休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穆小瑛后天就能回去。”
赵培涵对褚央的安排自然毫无异议,象征性地问了问:“不需要帮忙吧?”
“等我消息。”
这种事情褚央早就熟能生巧了,跨过警戒线,一言不发地走入森林。赵培涵目睹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对勤务说:“信号屏蔽了吗?”
勤务摇头:“今天是周六,塔里只有轮值人员,情急之下没有拿到屏蔽仪。”
赵培涵皱眉,拿起手机给塔打电话,让他们立刻送屏蔽仪过来。与此同时,暗金色的网格从密林深处扩散而开,铺满了整个东湖湿地公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攻击型向导是三种向导类别中最适合侦查作战的幸运儿,金瞳赋予了他们得天独厚的勘探与指挥能力,具体到现在,便是褚央脑海中的地图。
他在毫秒之间完成了环境确认:公园是简单的三层结构,最外圈是运动跑道,往内是一片杉树林,临湖地带则为湿地。若是在安全宽敞的地方,褚央当然不需要担心,可现在穆小瑛的位置已接近东湖,视线又很差,小姑娘要是掉进湿地里可就麻烦了。
象征着穆小瑛的圆点在褚央的精神图景里闪烁,如同蛛网上挣扎求生的猎物不停震颤。褚央来到塔里给出的坐标,周遭十分聒噪,虫鸣与蝉声一片,几乎盖住了女孩的啜泣。褚央轻轻搓捻拇指与中指,敲出喧闹中的休止符。
哭声暂停,褚央转身找准穆小瑛的位置,踏入一片污水中。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女孩匍匐在齐腰深的池塘里,眼里亮着莹绿的光,嘴角咧得很大,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鸟……”
穆小瑛声音尖利,语气却是说不出的亲昵依赖,仿佛呼唤热恋中的爱侣。褚央听清她在叫什么,单膝蹲到她面前,试探地挥了挥手。
莹绿瞳孔没有任何反应,穆小瑛已经进入觉醒状态。褚央向通讯器汇报情况,让赵培涵带人赶紧过来。
通话那头的哨兵很紧张:“穆小瑛出什么事了?”
褚央面无表情:“问题不大,只是——她在水里,我一个人拉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培涵:……
穆小瑛听到褚央说话声音,抱着脑袋痛哭流涕:“别吵了,别吵了!”
“我没有吵你。”褚央用金色的眼睛盯着她,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口吻却亲和而温柔,“小瑛,你能看见我吗?”
“你是谁?”少女满身污泥,如同坠入地狱的恶鬼,“我看不见你……你在哪?”
褚央就在穆小瑛身前,可她目光涣散,神情恍惚。
“不,你看得见我!”褚央加大音量,忽而变得坚定铿锵,“你当然能看见我,你还看得到许多翡翠一样的绿色小点,对吗?”
“是……”穆小瑛抓住一截荷花,夜晚的露珠浇在她藕白的手臂上,“绿色的……斑点……”
“很好,你摸摸它,它很乖。”褚央降低音量,絮絮低语,“不要害怕,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穆小瑛,勇敢点。”
“谁……谁送给我的?”
少女流下无意识的泪,她紧紧攥着荷花茎干,呢喃着,叹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与她对视,蝉声喧嚣,夏夜潮热。良久过后,他轻声开口,荡漾开荷花池的涟漪:“命运。”
穆小瑛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的大脑快要炸开,千万种声音轰鸣而来,千万道人影走马观灯!她的世界暂停了,重启了,彻底革新,灿然绽放。脑海中闪过无数翠绿的点,最终她的手心飞出艳丽的极乐鸟,承载着月色翩然起舞。
穆小瑛双眼彻底流翠,亮烁着莹绿的光。她还有些呆滞,望着眼前年轻的男人,陡然撞入一双火焰似的金瞳。褚央释放出大量精神触丝,护佑觉醒中的穆小瑛,屏蔽外界一切干扰。
“2022年9月13日晚8点34分。”褚央低头看表,长舒一口气,“恭喜你,穆小瑛。”
“你觉醒为向导了。”
三分钟后,赵培涵背着晕倒的穆小瑛走出公园,医生们赶紧将她接回救护车。褚央拿纸巾擦掉掌心的污渍,赵培涵捏着鼻子干呕,浑身散发的淤泥臭气对嗅觉灵敏的哨兵来说简直是大灾难。
“我看你刚刚还挺积极的,英雄救美的感觉不错吧?”
褚央没忘记赵培涵在车上对他的揶揄,当然要以牙还牙,狠狠敲打赵培涵。哨兵被自己熏得有气无力,说话都飘飘欲仙:“你们向导觉醒……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还算好的。”褚央淡定地说,“向导觉醒时所受的冲击力太大,很容易遭受精神崩溃,失去自我控制。她的天赋很好,所以反应比其他向导都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也是塔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保护向导与哨兵觉醒,将他们登记在册,统筹管理。觉醒后的向导会被送往专门的医疗舱,通常一晚上就能康复,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第三天发朋友圈说自己真牛逼,第四天淘宝下单向导必备用品。
“我周一去帮穆小瑛登记。”褚央拿起手机看时间,“先走了。”
“又要到九点了啊?”赵培涵知道褚央九点之前必须回家的规矩,“周末也有门禁?”
向导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没有妹妹,你不懂。”
作战一队都听说褚央有个漂亮妹妹叫褚璇,开着卡哇伊的“喵喵咖啡馆”,美若天仙,和她哥的颜值水平表现出极大的遗传不稳定性。赵培涵表示服气,发挥人道主义余热将褚央送回小区。
“周一见。”
咖啡馆已经关门打烊了,哨兵没能见到仙女妹妹,略显失望。褚央对他冷嘲热讽,赵培涵磨蹭半天才肯走。
褚央确定赵培涵彻底离开街区,收回黏在哨兵身上的精神触丝,唇边的笑意变淡了。他走到喵喵咖啡馆旁的粉色大门前,输入密码,端端正正地走了进去。
漆黑过道里,向导的手指激烈颤抖。
“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用尽最后力量打开家门,跪倒在鞋柜边。听到声音的褚璇推着轮椅出来,见着汗水淋漓的褚央,大惊失色。
“哥!”
褚璇从轮椅上起身,飞奔到褚央身边,扶他走进浴室。褚央艰难挤出一个微笑,让妹妹不用担心:“小璇……让我呆一会……”
褚璇自然懂他的意思,为浴缸放好水,把音响拿给褚央:“哥,有事你再叫我。”
“嗯。”褚央拍拍她的肩,竭力维持着兄长的坚强,“今天接到了意外任务才这样的,别担心。”
褚璇金色的眼中满是忧虑:“好。”
门被关上了,狭小浴室淌过舒缓的交响曲,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掩盖了轻微的靡靡水声。一道白皙胜雪的身影落入池中,鲜花荡开缓而重的无名欲望,撩拨抚慰,低喘纾解,直至深夜。
说明、排雷与劝退:
作者尊重历史,引用与化用仅为剧情需要,出现的所有地名、人名、机构名等不具任何现实意义,请勿发散;文中危险行为请勿模仿;受前期披马甲;攻是重量级疯批神经病;后期会出现暴力性爱或强制爱剧情;全文有大量神交、臆想与幻境描写,如若感到不适,请及时退出。总之,这是一个黄暴纯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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