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目睹顾宛虞对谢云策的担忧,急忙安抚道:“你不必过分忧心,云策与他们几个交情匪浅,待会儿狩猎时还能相互照应,料想不会有何意外。”

    顾宛虞表面上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内心却暗自思忖:正因为云策与他们的友谊深厚,我才会心生忧虑啊。她对这个魏鑫德的底细知之甚少,心中忐忑,生怕他的一言一行会将谢云策刚刚培养起来的良好习惯再次打回原形。

    而在另一侧,谢云策毫无戒备地介绍道:“他名叫谢怀胤,是我二叔的儿子,算起来是我的堂兄,年初才回到府中。”

    魏鑫德拖着长音应道:“哦,原来是你那个来自乡间的庶出兄长啊,看你一口一声‘兄长’地称呼,我还以为你父亲又从何处为你寻来了一位嫡出的兄长呢。”

    谢怀胤听后脸色微变,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谢云策闻言愣住,随即怒火中烧,对魏鑫德大声斥责:“你的耳朵是摆设吗?我刚才已经明确告诉你是我堂兄,你为何还要如此贬低他?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别人,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身后的墨渊不由得感到惊讶。

    他依稀记得,当怀胤子初回府时,魏鑫德也曾这样对云策公子说过类似的话,那时的云策公子非但没有反驳,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附和,显得有些羞于启齿。

    然而,几个月过去,云策公子的变化令人瞩目。

    魏鑫德面对这样的谢云策,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云策,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为何要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一个出身低微、关系疏远的庶兄,你何必如此珍视,不怕让人笑话吗?”

    “你再说,我跟你没完!”谢云策四处寻找可以投掷的物体,最后拿起弓箭就要上前决斗。

    魏鑫德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惊叫道:“云策,你疯了吗!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暴戾!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携手到老的吗!”

    谢云策紧追不舍,拿着弓箭喊道:“谁要跟你携手到老!本少爷我现在专心向学,要成为京城最为杰出的天才!”

    “啊啊啊啊学什么书!你真是疯透了!谢云策,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魏鑫德惊慌失措,四处乱窜你才疯了!你给我站住!别跑!!”谢云策不屈不挠地追赶着。

    周围的围观者纷纷捧腹大笑,眼见这四位公子哥之间的翻脸,感到十分新鲜,以往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四处捣乱,让人头疼不已。

    顾宛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中暗喜:孺子可教,这番教导总算有些成效。

    贺夫人惊叹不已:“仅仅三个半月,云策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谢夫人的教导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你若是男子,我家老爷定会请你亲自指导。”

    顾宛虞微笑着回应:“贺夫人过誉了,您家老爷也是教导有方。”

    想到自己家中的那些琐事,顾宛虞心中暗自感慨: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就在这时,“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众人立刻起身行礼,目送太子和太子妃前往围猎场后,便就地坐下,一边赏花一边品尝水果,耐心地等待着孩子们狩猎归来的好消息。

    而在另一侧,谢云策依然在追逐魏鑫德,直到谢怀胤出手将他拉住,谢云策这才罢休,临走时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下次再敢诋毁我兄长,哪怕追到你们家,我也要让你好看!”

    魏鑫德挺起胸膛,侥幸之余朝着身边的人感叹:“这个家伙……难道是脑筋进水了不成!”

    身旁的仆从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然而心中却纷纷点赞,暗自庆幸四小纨绔组合的分崩离析,从此自家公子定能变得更加易于驾驭!

    谢云策喘息未定,一阵小跑归来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充沛,他拿起弓箭环顾四周,疑惑地问:“这弓箭应该没受损吧?”

    墨渊懒得多言,心中暗忖:反正您也射不中,坏了也罢。

    谢怀胤提议道:“咱们换个吧,你用我的。”

    谢云策挥手拒绝:“不必不必,我觉得这弓箭应该无碍,咱们去狩猎吧。”

    “好。”

    “哥哥,你喜欢什么猎物?我为你猎捕。”

    “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那我给你弄一张狐狸皮,做条围巾!”

    “好。”

    谢云策酷爱骑马,一旦学会便不再让人牵引缰绳。而谢怀胤骑术尚未纯熟,因此他让墨渊陪伴哥哥牵绳,自己则拉弓追逐那些小狐狸。

    “嗖——”箭矢擦肩而过。

    “嗖——”又一次落空。

    谢云策紧盯着那只逃窜的红狐狸,双腿紧夹马腹,喝令道:“追,跟上去!”

    追踪多时,红狐狸藏身于树后,仅露出一截狐狸尾巴在外。谢云策翻身下马,悄无声息地靠近,生怕惊动了它。他心中痒痒,想直接扑上去,但又担心狐狸反咬一口。于是他从背后缓缓抽出箭矢,搭上弓弦,准备靠近了再发动攻击。

    谢云策暗忖:哼,这么近的距离,我这次定能一击必中!

    突然,他猛地绕到树后,手中的弓箭如电光火石般射出,正中红狐狸!

    那红毛狐狸腿一蹬,仿佛腾云驾雾般飞起。

    谢云策满意地提起小狐狸,却猛地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我的马呢?”

    广袤的狩猎场上,绿意盎然,即便谢云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记住来时的路,但徒步而行,恐怕走到天黑也难以返回。

    他愤愤地提着小狐狸往回走,边走边安慰自己,路上总能遇见其他人,搭个顺风车应该不是难事。

    不久,他果真听到了熟悉的谈话声。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

    谢云策兴奋地大喊:“太子殿下!”

    但很快,他察觉到面前的气氛有些异样。太子正用剑尖指着一位青年将领的胸膛,而那青年则手持短箭对准了太子,虽然箭矢短小,距离太子的脖颈尚有一段距离。

    谢云策惊呼:“你……你这是要谋害太子?”

    在这围猎场上,四周都是卫士,还有众多东宫的随,此人若敢加害太子,自己也将难逃一死。而且,从对方的衣着来看,此人必定身份显赫,怎敢如此放肆?

    青年身处险境,只需太子微微一推,长剑便可取他性命,但他却毫无惧色,眼中甚至流露出冷峻与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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