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策听到自己竟然比乔烨还要厉害,兴奋得直蹬腿,哈哈大笑:“大才子,大才子!我将来就是大才子,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的学识!”

    这次是郑昊崇拜他,下一次就是他的哥哥,然后是乔烨、私教们、南宫夫子,甚至是太子殿下!

    谢云策越想越美,几乎沉醉在幻想之中,那双小脚又开始了不安分的踢动。

    “喂!”顾宛虞不耐烦地喝道。

    谢云策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拉长了脸,不满地问:“干嘛?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太没礼貌了!”

    顾宛虞冷冷地瞪着他:“你把我的脚踢疼了。”

    谢云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正好踩在顾宛虞的绣花鞋上,连忙把脚收了回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马车太小了,实在是太过拥挤了……嗯,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一起挤在同一辆马车里呢?你不能再找一辆单独的马车吗?”

    顾宛虞呵呵一笑:“你知道吗?马车可是相当昂贵的。”

    在侯府的金碧辉煌之下,谢云策疑惑地开口:“府中财宝堆积如山,你何苦过得如此节省?”

    顾宛虞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便转而对谢怀胤说:“那你先下去跑回府里吧,我和怀胤在这里休息得很好。”

    谢云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忖:总有一天,我要让顾宛虞对我心悦诚服,再也不敢如此漫不经心地反驳我!

    距离侯府尚有一段漫长的路程,机敏的谢云策自然不会轻易下车,只得假装傲娇地冷哼一声,头扭向了车窗边。

    顾宛虞看着一无所获的谢怀胤,温言安慰道:“今天的围猎不必过于介怀,重在参与,出来是为了放松心情,享受微风拂面。对了,如果你觉得这里太嘈杂,下次可以让云策带你到蹴鞠场去,那里的环境更为幽静。”

    谢怀胤温柔地回答:“谢谢母亲的安慰,我并没有感到失落。而且弟弟还为我猎得了一只狐狸呢。”

    谢云策朝顾宛虞冷哼一声,心里却暗自嘀咕:“真是借花献佛。”心中不禁有些不平衡,毕竟提出去蹴鞠场的是他,可这女人却说得好像是为了她才带谢怀胤去似的。

    顾宛虞微微斜视着他:“你现在的成语运用倒是颇有些造诣。”

    谢云策自豪地说:“那当然,我可是未来科举的状元。”

    “哦。”顾宛虞淡然地白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谢云策期待着顾宛虞能夸奖他两句,或者像安慰谢怀胤那样,安慰他围猎时的不如意,但最终什么也没有等到。她!难道只关心谢怀胤吗?

    我呢?我这个大活人呢??

    我没能赢得围猎第一,心里也同样是失落不已!

    谢云策的目光从期待变为愤怒,最后变得几近疯狂,但顾宛虞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闭上了眼睛假寐。

    顾宛虞在谢云策的“记仇本”上又重重地记上了一笔。直到回到家门口,谢云策率先下车,还故意大声地冷哼了一声。

    顾宛虞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孩子气的求关注。”

    谢怀胤犹豫地说:“母亲,弟弟也应该想要您的安慰和夸奖。”

    顾宛虞微笑着摸摸他的头:“我明白。”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容易猜透,尤其是谢云策,他的想法简单直接,几乎一目了然。

    “那您为什么……您不喜欢弟弟吗?”在谢怀胤的眼中,母亲对弟弟的关心细致入微。

    不,是非常非常上心。

    顾宛虞轻柔地拍拍他的头,解释道:“那个顽皮的小子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能让人迅速喜欢上他、顺从他、为他着想。”

    谢怀胤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他现在就对弟弟充满了喜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顾宛虞继续说:“但一旦顺从,他就会得寸进尺,不断地试探别人的底线。这是人的本性,只是他表现得尤为明显。”

    谢怀胤有些疑惑:“……真的吗?”

    顾宛虞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等着看吧,我们回家。”

    夜幕降临,用过晚餐后,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走进了书房。

    三位私教今天休息,两人便在那儿一起默写。

    谢云策嘴里叼着一支沾有七彩墨汁的笔,写一会儿就咬一下,他生性活泼好动,不仅咬笔头,连坐姿也是五花八门。

    他标准的坐姿永远坚持不了超过一刻钟,然后就开始左摇右摆,一会儿半边身子靠在桌上写着,一会儿让人在椅子上铺上棉被再坐。

    这会儿,他又让人把桌凳搬到谢怀胤的身后,依靠着他的背脊写字,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安分,一会儿轻轻撞他,一会儿离开,一会儿又突然靠过来。

    谢怀胤终于忍无可忍,手中的笔一顿,猛地放下,转过头来严肃地说:“云策,你在挥洒墨迹之际,务必要保持身体的稳重。”

    此时的谢云策正全神贯注于他的沉浸式默写之中,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已在不由自主中摇曳,如同风中柳絮,全然不知其所造成的后果。

    他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急忙扭头,只见他哥哥的眉头紧蹙,如冬日寒风中紧绷的琴弦。

    困惑之下,谢云策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询问:“哥哥,发生了何事?”

    谢怀胤此刻心中暗自叹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尝到了母亲话语中的深意。

    一开始便答应与弟弟背对背默写,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一旦向弟弟的任性要求妥协,那些无理的要求便会如同潮水般涌来,而且都是些荒谬之极的请求。起初,他只是将这些看作小瑕疵,以为忍一忍就能过去,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瑕疵逐渐扩散,变得越来越大,直至让他无法忍受。

    谢怀胤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温和,循循善诱道:“站立应有站相,坐着也要有个坐相。你这样的坐姿不仅会让你的字迹显得凌乱不堪,更有可能对你的脊椎成长造成不良影响。”

    谢云策闻言,试图坐直身体,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自己的脊椎……然而视线却被遮挡,无法窥见分毫。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毕竟府中的医师不是经常来为我体检吗?”

    谢怀胤一时语塞,无奈地默然。

    好吧,看来这招不灵了。

    于是他决定祭出杀手锏:“你这样打扰到我的写了。”

    他想着,弟弟白天在魏鑫德面前维护他,应该很在意他的感受,这个理由应该能够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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