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衡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见一个“大黑耗子”似的东西钻进了屋里。

    沈如姻被吓得放声尖叫。

    等她反应过来捂住嘴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包间之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店小二明亮的声音:“站住!不许跑!”

    “在这在这,我眼瞧着他跑进去了。”

    “小兔崽子,我看你这回往哪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门外忽然呼啦啦地出现了一大帮人。

    本来还气势汹汹,却在看到房中的景象时,瞬间僵住了表情。

    冯衡默默提起亵裤,盖住了自己再一次凉掉的屁股。

    为首的小二最先回过神来,连忙给冯衡道歉:“哎呦,冯公子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您的好事。”

    “不过有个小贼偷了这位公子的钱袋子,慌乱之中跑进了您的包间,还是让小的进去把他逮出来,免得他冲撞了您和这位姑娘。”

    他说着,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身后气喘吁吁的人。

    沈如姻却猛地愣住,怯怯唤道:“大、大哥……”

    沈光宗脸上的表情比吃屎还难看。

    蠢货!

    他此刻已经不想去思考沈如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次和冯衡混到了一起,只想尽快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免得事情闹大了被人笑话。

    可这个白痴偏偏叫住了他!

    与他一起来追贼的好友偏又在这时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大哥?!沈兄,里面的这位姑娘是你妹妹啊?”

    沈光宗闭眼。

    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沈如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话了,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嗖”地一下窜到了天灵盖,凉了个透心儿。

    完了!

    她想要弥补:“不是,我不是……”

    可话未说完,却见沈光宗快步走了进来,“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沈如姻整个人都撞到了桌子上,上面的茶盏摔落了一地,她原本白净的脸上更是顿时泛起了掌印。

    “不知廉耻!”沈光宗如是骂道。

    既然捅破了彼此的关系,那他势必得拿个态度出来,免得自己被她连累。

    沈如姻捂着脸,哭着辩解:“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边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少不得被人围观。

    眼见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将自身摘干净,便道:“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正在默默穿衣服的冯衡:“……”就差一条裤腰带就大功告成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

    既被点了名,那他只能站出来回应:“我……”

    可才说了一个字,却见沈光宗突然粗暴地扯过沈如姻,竟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随即怒声斥道:“你给我闭嘴!”

    冯衡瞧他那个癫样,很怕他扇得兴起,给自己也来一巴掌,于是忙往旁边让了让。

    沈光宗:“你自己做下这等丑事,竟还有脸赖别人!”

    “我没有!”

    “那好,你既说是冯公子强迫了你,那你的衣裳怎么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倒是他,被扒了个干净,真要说强迫,是你强迫他还差不多吧。”

    “可不敢乱说啊。”冯衡连忙摆手否认。

    就在沈如姻稍稍感动,想着他还算有点良心的时候,却听他又极没眼色地补充道:“我们是你情我愿来着。”

    沈如姻:“……”感动个粑粑。

    沈光宗眸色愈沉:“自甘下贱,还敢诬赖他人,我和爹爹素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沈如姻被恶心得不行。

    明白沈光宗是想要牺牲自己以保全他自己的名声,她愤怒之余,不免想起自己如今的声誉,再加上方才被冯衡有意无意一通气,这会儿只觉得那火“腾腾”往上冒。

    终是压抑不住,反唇相讥道:“教导?你们何时教导过我?”

    “祖母和父亲满心满眼都只有你和二哥两个宝贝疙瘩,又何时瞧见过我了?”

    “至于说你……整日间读那个破书,全府上下供祖宗似的供着你,倒像是杀了贼王、擒了反叛,你那么有本事,哪里瞧得上我一个小小庶女!”

    “说什么教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呸!”

    沈光宗看着往日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庶妹,此刻却面目狰狞,满嘴的粗鄙之语,与市井泼妇无异,让他倍感陌生,也觉得丢脸至极。

    “你放肆!”他喝住沈如姻的话,欲拉着她离开。

    “放肆又怎么样?”

    沈如姻已然上头,一把甩开他的手,继续吵嚷道:“沈光宗,你少给我摆兄长的款儿!说穿了,你也不过是个庶子,跟我一样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庶子”二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沈光宗的脸上。

    他被气到失去理智,恼羞成怒,竟扬起手欲再次动武。

    可沈如姻这次却没再惯着他。

    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打我,那我也打你!

    于是,兄妹二人竟就此打成一团。

    别看沈如姻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女子,但她心狠胆大敢下手。

    而沈光宗呢,虽则是个大男人,但他好歹顾着面子,便以控制住沈如姻别再发疯为主,防守自己别被她打伤为辅,因此并未能在沈如姻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他薅她头发,她就挠他的脸。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兄妹当众对打,也算得上是千古奇观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把街都给堵了。

    上一次这般“万人空巷”的盛景,还是年仅十七岁的萧琰高中状元,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风光无极,令人艳羡。

    暗巷内。

    小乞丐早已趁乱溜了出来,此刻眉飞色舞地向沈栖姻讲诉包间的闹剧,末了,将偷了沈光宗的钱袋子递给她:“呐,给你。”

    沈栖姻接过。

    将里面的银钱尽数倒了出来,在小乞丐错愕的目光中都给了他,自己只留了个空的钱袋子。

    小乞丐有些受宠若惊:“……都给我?”真的假的?

    之前管她要十两银子跟要她命似的,更是连五钱银子都舍不得出,这会子怎么这么大方了?

    沈栖姻点头:“都给你。”

    “可是,为什么?”

    “你偷的,自然该给你。”谁付出,谁获得。

    老天爷不会辜负辛勤劳动的人。

    小乞丐低头看着自己一只手拿不下的银钱,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在将钱袋子给她之前,他已偷偷藏了几个铜板。

    暗暗咬牙,他说:“下次有事你再来找我,不收你银子。”

    沈栖姻觉得好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司图南。”

    “司徒南……”还怪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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