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苍和沈老夫人的眼睛豁然亮起!
这事儿他们也有印象。
母子二人齐齐看向一旁的沈栖姻。
“当真?!”
“二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啊?”
沈栖姻深深地看了沈夫人一眼,眼底闪动着一抹幽光,难辨喜怒。
她淡声说道:“的确是有一株灵芝。”
“那……”
“不过祖母和父亲还是别惦记了,那灵芝是我大师兄冒死摘回来的,就等着哪日哪户权贵之家等着这东西救命,他便能好好敲上一笔。”
“就凭咱们家的门第要买,想也知道出不起他想要的价格,他是不会卖的。”
“买?!”沈老夫人惊讶:“凭你同他的关系,他就不兴送给咱们?”
沈栖姻蹙眉。
她静静地看了沈老夫人一会儿,然后才释然道:“祖母活到这个岁数,还能有如此天真的心性,孙女心下甚慰。”
蠢得可笑!
“您莫不是觉得他今日为我出头是因为我们交情甚笃吧?”沈栖姻一副“你也太好骗了”的语气:“是有人去广仁堂报信,说我被欺负了,他不来说不过去。”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同僚而已,您问问父亲,他的同僚可会舍得送他千年灵芝啊?”
沈苍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见他沉默,沈老夫人瞬间没了主意:“那、那这可怎么办啊?”
沈栖姻:“好办啊。”
“我不是说了嘛,让父亲去向侯爷请罪,若能求得对方宽恕,他再进宫管陛下要一支灵芝给我配药,便可保全咱们一家。”
“不过要是父亲不去,那咱们就等死吧。”
压力给到了沈苍。
果然,沈老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就逼迫他去侯府请罪。
而沈苍呢,怕侯爷拿他开刀,偏又不敢去!
母子俩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沈苍拍板决定,向大壮买下那株灵芝。
谁知老夫人又不乐意了。
“买灵芝?!那得多少银子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银子!”沈苍气得连桌子都掀了:“命都要没了!”
“再说若不是您没事找事,咱们至于花这份银子吗?”
眼见他们一言不合就又要吵起来,沈夫人忙上前劝和,甚至还妄图拉上沈栖姻一起:“姻儿,你快劝劝你祖母和父亲啊。”
沈栖姻“婉拒”道:“我笨嘴拙舌的,比不得母亲能说会道,还是您来吧。”
沈夫人劝了。
然后被骂了。
香兰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该!
她心说人家神仙打架,你一个小鬼儿跟着凑什么热闹!
挨了骂,这下消停了吧?
沈夫人耷拉了个脸,又委屈又窝火,不敢顶撞沈苍和沈老夫人,倒是冲着沈栖姻去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急得热火上的蚂蚁似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闻言,沈苍和沈老夫人也暂时止住了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气定神闲的沈栖姻。
她说:“因为我烂命一条,无所谓啊。”
“我又不像两位兄长,能科考入仕,或是继承家业,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我只是个不堪大用的丫头片子,祖母和父亲看我顺眼,还能耐心帮我择个好家人嫁了,若是黑眼白眼看不上我,说不定就随便拣个人家把我送去当妾了。”
“这样的日子,我既不享受当下,也不期盼日后。”
“所以我啊,活着可以,死了也行。”
她说得越是随意,沈苍他们听得就越是惊心。
只有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她才有可能为了顾及自身安危而不得不保全他们。
可万一要是她自己都不想活了,那不拖他们下水就不错了,哪还敢指望她来救!
沈苍越想越觉得她这想法危险,当下也没心思再和沈老夫人争论,立即让人去广仁堂请了大壮过来,商量买灵芝的事。
大壮人来了,灵芝也带来了。
然后开口要价一千两!
沈老夫人搁旁边听着,眼睛好悬没瞪出来:“一千两?!”
“不要拉倒。”
大壮站起来就往外走。
沈苍赶忙起身拦住他:“诶诶诶!大壮大夫留步,我们没说不要。”
“只是不知,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沈老夫人也附和道:“我们耀祖还挨了你一脚,这事咱们还没算呢,这灵芝你若能便宜些给我们,耀祖的事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大壮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一码是一码。”
“要买灵芝,就拿一千两银子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至于说我打了贵府公子的事,你们可以报官,官府如何裁定我都认,是打是杀,我绝无二话!”
言外之意就是,命,我可以不要。
但银子,老子必须赚到!
沈苍估摸着,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无奈,只得乖乖拿钱。
一千两的银票。
头天交给大壮,翌日就到了沈栖姻的手中!
这本就是她做的一个局。
武安侯进宫向陛下求了一颗灵芝不假,广仁堂也有一株灵芝亦是真的。
假的,唯有她制作药水所用的“灵芝”。
那泡针用的药水就是她师兄熬药剩下的药汁子。
她算准了老夫人会为了沈耀祖出头,自己不去缀锦堂,她就一定会来海棠院,所以她才言辞激进,就是存心想激怒她。
眼下看来,收获颇丰!
自己赚了一千两银子。
老太太和沈苍闹了个不欢而散。
沈耀祖兀自躺在床上叫唤到半夜,好不容易早上盼到沈苍去了,却将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丝毫未曾提及要给他讨个说法。
沈栖姻估摸着,这事儿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去栖鹰阁给千行换药的路上,她心里盘算着,府里的银子,怕是不多了。
沈家原没什么钱,若非吃上了她外祖家的绝户,哪能三番两次地拿出这千数量银子!
她记得曾听母亲说起过,她外祖曾是盐商。
这一行利润丰厚,如今但凡是贩盐的商人,无一不赚得盆满钵满,实在是诱人。
出神间,她险些撞到人。
那是一名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子,她脸上戴着一方面纱,是以沈栖姻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只是观其举止,只觉娴雅脱俗。
她似乎是才从栖鹰阁中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笛子。
沈栖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笛子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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