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栖姻疑惑地转头去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脚边有一朵黄色的小菊花。
她不禁想起了那日萧琰砸在她窗户上的桂花。
又是他?
四下里看了看,沈栖姻压低声音,试探着唤道:“萧大人?”
话音落下,只闻风声。
沈栖姻刚觉得自己想多了,就见那人倒吊着从凉亭顶上翻了下来!
她又被他吓了一跳!
萧琰站定后看向她,见她一手抚着心口,眸中惊色未褪,很像是一只受惊后炸毛的小猫儿。
思及此,如渊黑眸中不觉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情绪缓和了下来,沈栖姻好奇地问他:“大人怎么又来了?”
萧琰听到那个“又”字,神情有瞬间的僵滞,默然一瞬方才回答:“……来看热闹。”
“那大人可来晚了。”
“未必。”
他伸手一指。
沈栖姻顺势看去,就见沈夫人打着灯笼朝沈苍走了过去。
她先给他披上了披风,而后又拿帕子帮他擦了擦嘴,一脸心疼地说:“夜里凉,老爷仔细冻坏了身子,快些进屋吧。”
闻言,沈苍心下竟难得生出几分感动。
到底是结发夫妻,唯有眼前之人才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尤其是在经历了郑姨娘的自私和周姨娘的背叛之后,沈夫人的一颗真心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沈苍神色动容地握住沈夫人的手,感慨道:“到头来……还是夫人待我最好……”
沈夫人受宠若惊!
打从沈栖姻落地那日起,沈苍便再没给过她好脸,更遑论说出这般熨贴的话,只听得沈夫人心下五味杂陈,泪光盈动。
“老爷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毕生依靠,妾身不对您好,还能对谁好呢?”
这话沈苍受用得紧,便也难得说了软话:“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这样讲便生分了,一世夫妻,哪有不红脸的呢。”沈夫人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要怪,就怪那两个小贱人!”
“若非她们素日挑唆,老爷也不会那般远着妾身。”
“谁曾料,郑姨娘那个小娼妇坑害妾身也就罢了,周姨娘竟更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背着老爷偷人!”
“不过老爷也别恼了,平白气坏了自个儿,倒不值许多,何况妾身报官抓走了那对奸夫淫妇,也算是给老爷报了仇了。”
沈苍听了这话,脚步立时顿住。
他拧眉看向沈夫人:“你说什么?是你报的官?!”
“……是、是啊。”
话音未落,沈苍抡圆了胳膊,“啪”地给了她一巴掌。
沈夫人被打得都站不稳了,往旁边踉跄了两步才站定。
她捂着脸,满眼的难以置信:“老、老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沈苍怒极,反手又是一巴掌:“我就说无缘无故那官差怎么来了府里,原来是你害我!”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一心为老爷好啊……”
“为我好?”沈苍都气笑了:“将我被戴绿帽子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这叫为我好?”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巴不得气死我!”
“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恶狠狠地丢下这一句话,沈苍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甩到了沈夫人的脸上,跟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沈夫人站在风里哭得可怜。
沈栖姻离得远,虽然没有完全听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但通过他们之间的动作也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把名为“母亲”的刀,用着还真是趁手啊。
虽然有些意外。
毕竟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让沈苍直面他被背叛的事实,却又碍于颜面发作不得。
这事她也是在前世偶然得知的。
有一次,李贵父子去庄子上盘账,吃饭时李管家催促李贵娶妻,后者被念叨烦了便将自己和周姨娘的事儿说走了嘴,在李管家的逼问下,便仔仔细细交代清楚。
而那一切,却被忍冬不小心偷听到了。
沈栖姻这才知道,原来李贵和周姨娘早已暗通款曲,每夜亥时末以周姨娘院门口的红灯笼为号。
若是亮了两个红灯笼,便代表今夜沈苍宿在了她的院里。
相反,若是只亮了一个,那便意味着她独守空闺,他可乔装前来相会。
此事虽是李贵亲口所述,但重来一世,沈栖姻也不确定事态的发展会否因为自己有别于前世的选择而发生改变,因此前几日便提前验证了一下。
好在,一切如旧。
如今郑姨娘已死,周姨娘怕是也难得善终,接下来,轮到谁才好呢?
沈栖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往海棠院的方向走。
她想得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就那么直挺挺地撞了上去,额头磕到了萧琰硬邦邦的背上。
她忙往后退了两步,奇怪道:“大人还没走?”
“……嗯。”
沈栖姻琢磨着,他多半是有事,便不再耽搁,快步回了海棠院。
萧琰默默跟上。
回了屋,沈栖姻也没有解下身上的披风,房中没有炭盆,仍是冷刷刷的,只好过外头没有冷风吹着而已。
她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萧琰。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踏足她的闺房了,但这位世子爷显然还是没能习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略微有些僵硬。
沈栖姻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长条的扁盒子,金线密织的料子包裹着,描着仙鹤祥云的图案。
玉竹般的手指轻轻抵在了盒子的一端,他将东西推到了沈栖姻的面前,嗓音清冽的说:“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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