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听了这话,瞬间恍然,眼睛都比方才亮了几分。
蒋琬新下冷笑,面上接茬儿又道:“既是为救老爷,想来便是二小姐知道了,也不会不肯的。”
“她若是在呀,只怕不等咱们说,她自个儿就把银子拿出来了。”
沈老夫人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当真认同蒋琬的说辞,竟连连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受难的是她亲爹,她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说完,她便吩咐身边的王嬷嬷去海棠院取银子。
这个婆子是自戴嬷嬷走以后,才开始在沈老夫人身边服侍的。
也是个拎不清的。
她只觉得,孩子拿钱救老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莫说二小姐这会子不在,就是在,谅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因此她叫香兰拿银子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再一则,香兰从前是跟着孙氏的,孙氏畏惧着老太太,她身边的下人自然也就跟着吃瘪,因此香兰从前没少受这些老婆子的闲气。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也有“狐假虎威”的资本了。
于是她张口就怼:“嬷嬷来这儿拿银子?你看我像银子不?”
“你少跟我耍贫嘴!”王嬷嬷拿鼻孔看人:“赶紧给我让开!”
她说着,还扒拉了香兰一把。
沈栖姻不在,香兰腿肚子都嗦嗦了,可面上却够唬人的,只见她双手掐腰,鼻孔朝天,一副“恶奴”嘴脸。
“你让我让,我就让啊?跪下叫爹!”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王嬷嬷没想到她从前闷声不响的,嘴皮子居然这么利索。
很快香兰就会让她知道,她嘴皮子还可以更利索。
她“呸呸呸”了好几下,疯狂输出道:“都是奴才,谁又比谁高贵呢?茅坑里晾衣服,你摆什么臭架子!”
“你……”
“还惦记起我们家小姐的银子了,我看你就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屎)!”
“我可是遵老太太的话来的!”
“那咋了?那咋了?”香兰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我就问你,那、咋、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前一个敢在海棠院这么撒野的,可是挨了好一顿打,最后被赶了出去。”
“你若是想跟她作伴,那你就往里闯,到时候等二小姐回来了,你就是茅坑里打地铺,离死(屎)不远了!”
“你、你……”王嬷嬷被气得不轻,可“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最终就只是气急败坏地说:“你除了茅坑就不会说别的了是吧?”
“我当然会啊。”香兰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的,存心气她:“但我以为你听见茅坑就乐呢,毕竟是蛆嘛。”
“你说什么?!”
“蛆。怎么?没见过啊?”香兰直接在原地蛄蛹了几下示范给她看。
大抵是恐自己学得不像,她还十分“贴心”地说:“哎呀,你直接照镜子吧。”
王嬷嬷被气的,觉得自己周身的气血都倒流了。
她怒极,扬起手来就要打香兰。
后者却把头一昂、脖子一梗,叫嚣道:“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手指头刮着我个边儿我就进去把二小姐预备的药材都扬了,到时候说是你打我的时候撞翻的,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好、好你个小蹄子,你给我等着!”
王嬷嬷撂下一句狠话,便撅着个大腚走了。
等回了缀锦堂,她人还没进屋呢,声音便先传进去了。
“哎呦老太太,可了不得了,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跟面对香兰时判若两人。
沈老夫人可不关心她受没受委屈,只忙问:“银子呢?”
“……没拿来。”
“不中用!”
“老夫人明察,这可怨不得奴婢,都是香兰那个小娼妇闹的,她横竖拦着不叫奴婢进去,便是连您都没搁在眼里呢。”
沈老夫人先前已经在李珍珠那儿吃了一回瘪了,心里本就不痛快,如今见沈栖姻身边的丫鬟都敢跟自己对着干,这火便“腾腾”地往上蹿。
“我亲自去!”老太太说着,站起身来便往外走:“我倒要看看,这小蹄子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蒋琬忙不迭地跟上。
李珍珠寻思着左右也无事可忙,便也跟去看热闹了。
香兰就知道那老货回去得告状,因此在看到沈老夫人带人过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就是有一丝忐忑。
沈老夫人一边叫人翻找银子,一边兴师问罪道:“是你拦着不叫拿银子的?”
香兰错愕地抬起头来,无辜道:“没有啊,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王嬷嬷愣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香兰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连老太太都敢糊弄!
“她撒谎!”王嬷嬷立刻指控道:“分明是她不让奴婢进屋来拿银子的,还……”
她话音一滞,眉头紧了又紧,方才吞吞吐吐地说:“还骂奴婢是蛆。”
“噗,哈哈哈哈……”李珍珠笑的花枝乱颤。
王嬷嬷面露难堪。
沈老夫人正欲向香兰问责,却忽然闻得里间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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