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的眸光倏然一凝。
霍凡霜身后带着的人都是女子,而她听到的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目之所及,并无男子的身影!
怎么回事?
是自己幻听了?
可很快,她就再次听见了那道声音。
“任务对象的心志异常坚韧,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咬牙撑过那么多变态的刑罚,宿主想要攻略她,只怕任重道远。”
沈栖姻:“?”
什么“任务对象”?什么“宿主”?
还有什么“上一世的变态刑罚”,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呢?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霍凡霜身后的两名婢女,并未在她们身上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想到什么,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香兰,就见她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拿鼻孔对着霍凡霜。
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瞬间卸下了防备的刺,露出了一口小白牙,还颇为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声问她:怎么了小姐?
沈栖姻微微摇头,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看来香兰也听不见这道声音。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她抬眸看向霍凡霜,眼底透着一丝探究。
是她?
“霍姑娘。”沈栖姻忽然开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霍凡霜像是因为她的声音才突然回过神来,迟了一瞬才回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
她只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那道莫名响起的男人的声音,似乎除了自己,霍凡霜也能听到,而且,她好像不是像自己这样突然间听到的,而是一直知道对方的存在。
是鬼?!
想到这种可能,沈姑娘眸光微闪,下意识握紧了香兰的手。
香兰愣住。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回握住了沈栖姻冰凉的手,一并抱住了她的胳膊。
恰在此时,霍挽晴过来寻沈栖姻,她们便先离开了。
走出几步,沈栖姻甚至还能听到对方在说:“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系统要提醒宿主,若在规定时间内无法成功攻略任务对象,系统将对宿主进行相关惩罚。”
“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任务,使故事线恢复到原本的剧情上。”
……
这日沈栖姻在给霍沉舟治伤的时候,少见的沉默。
虽然以往她话也不是很多,但在霍沉舟去泡药浴时,她闲来无事也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同香兰逗趣儿。
可是今日,她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似的。
香兰眼观鼻鼻观心,想着她家小姐如今的日子顺风顺水,还能有什么可值得烦心的?真要说起来,无非就是萧大人好几日没来找她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家小姐“想汉子”了?
香兰琢磨着,自己作为跟在小姐屁股后面混吃混喝的小米虫,为小姐排忧解难那是必须的。
于是,晚些时候回到沈家之后,她寻了个机会问沈栖姻:“小姐,你是不是想萧大人了?”
“有一点。”
“只是有一点?”
“嗯……”沈栖姻仔细想了想,然后改口称:“两点。”
“嘿嘿,奴婢都看出来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香兰一副“休想瞒我”的表情:“白日里在将军府,你一言不发,是不是就在想萧大人呢?”
“还真不是。”
思念又不丢人,她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凝眸看了香兰两眼,沈栖姻忽然问她:“之前咱们在将军府遇见霍凡霜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香兰疑惑:“什么声音?”
沈栖姻想,她果然没有听到。
她下意识回了句“没什么”,可随即对视上香兰幽怨的小眼神,她想了想,便还是说:“我听见了一名男子的声音。”
“可当时在场的都是女的呀。”
“……嗯,也许是我幻听了。”
她总不能告诉香兰说她见鬼了。
额不对,是听鬼了。
可香兰听后沉默了片刻,却忽然“诶”了一声:“小姐,你该不会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能听见别人的心声吧?”
沈栖姻眨了眨眼,关注点严重跑偏:“什么话本子这么有意思?”她怎么从来没看过?
“哎呀,你不管嘛,是我老家那边的。”
又是她老家。
沈栖姻记得,香兰是涪州人,而涪州距离上京并不算远,怎么风土人情较之上京区别那么大?
有各种剧情生动的话本子。
还有许许多多丰富的骂人词汇。
可她曾不止一次医治过从涪州来上京的伤患,他们当中没一个像香兰这样的。
“小姐?”见沈栖姻不再说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看,香兰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什么?”
“在将军府啊,你听见的那道声音说了什么内容?”
“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沈栖姻总觉得,香兰那颗小脑袋瓜里想的东西,似乎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也许她能听得懂。
谁知她才这样想,就听香兰自言自语道:“听不懂的话?难不成还有外语?!”
“那完了,我四级都没过,我肯定也听不懂。”
“都说掌握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但还是实践出真知啊,掌握一门外语也是很关键的。”
“当年上大学不该逃课的!”
沈栖姻:“……”
本来想找香兰“解析”一下那些听不懂的话,结果她说了一堆她更听不懂的。
不过,她的最后一句,她倒是能猜到一些。
于是沈栖姻便道:“等过完了年,女学开院,我送你去念书。”
香兰愣住:“啊?!”
“世家小姐显然没什么可能了,但成为王妃说不定还有机会。”
“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得到心上人的青睐,让自己变得优秀总归是没错的。”
“既然想要,那就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就好了。”
虽然一个丫鬟妄想成为王妃,这在世人眼中完全就是异想天开,可沈栖姻却觉得,香兰如果真的想成为一名王妃,那么这个身份会像小毛驴面前悬着的胡萝卜一样,勾着她不断地往前走。
换个角度看,也挺好的。
香兰却傻了:“啥玩意?”
“我?”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当王妃?!”
“嗯。”
“你病糊涂啦?”香兰说着,还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沈栖姻失笑着拉下她的手:“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
“就上次你生病啊。”沈栖姻回忆道:“你说别人不是世家小姐就是王妃,偏偏只有你是个小丫鬟,不记得了?”
香兰疯狂摇头。
完全没有印象!
她要才华没才华、要长相没长相,凭啥敢张罗嫁王爷啊。
再说了,她们搞笑女只爱看别人搞对象,自己并不想搞。
“我那就是烧懵了,胡言乱语的,小姐你怎么还当真了呢。”香兰苟苟祟祟地蹭到了沈栖姻的身边,抱住她的手臂,头一歪,枕在了她的肩上。
她说:“我呢,从小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孩子,后来长大后,见了许多人、经了很多事,便愈发能够接受自己的平庸了。”
“我说想当王妃什么的,不是渴望成为人上人,而是单纯觉得当王妃或是世家小姐能够吃香喝辣的。”
“但是不当王妃,我跟着小姐也一样能过好日子啊。”
话至此处,她殷勤地给沈栖姻捏了捏肩,称:“奴婢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小姐能够赚好多好多的钱,让奴婢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
“噢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要是将来你生了孩子,我可以当德华给你带孩子。”
沈栖姻疑惑:“德华是什么?”
“额……”香兰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代指姑母或是姨母,我老家那边都这么说。”
“涪州?”
“什么?”
沈栖姻轻轻摇头。
香兰身上,似乎和她一样,带着不小的秘密。
她没细说,香兰也没追问,因为她估摸着时辰,觉得萧大人应该快来了。
今儿初四送她们回来的时候,她特意跟他说了,让他回去告诉萧大人,让他今晚务必过来一趟。
思及此,她朝沈栖姻“嘿嘿”一笑,叮嘱道:“小姐,待会儿萧大人来了,你可得好好跟他说说这几日的相思之情!”
“他不愿意听怎么办?”
“怎么可能!”
“以前也许不会,但是最近……”她有点摸不准萧琰的心思。
沈栖姻想着,香兰的脑子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和她说说没准有帮助,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香兰听后,一脸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问她:“所以你猜测,萧大人是腻了?或是除夕那日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沈栖姻点头:“所以我在想,如果真的是后一种情况,那我该做点什么哄哄他?”
“不对不对,你这个思路就不对。”香兰纠正她说:“男人不需要哄,‘强制爱’就行了。”
在听完香兰对那三个字的解释后,沈栖姻表现出了深深的怀疑。
这能行吗?
她原本是没打算听香兰的,可等萧琰来了之后,她见他正襟危坐,看也不看自己,心里就不免有种“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豁出去试试”的念头。
于是她二话不说,凑过去就亲了萧琰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正正好好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萧琰给推开了。
不过说是“推”,但他掐在她肩膀上的手却越收越紧,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被他拒绝被自己“强制爱”,沈栖姻心想完了,这下彻底没戏了。
然后就听到萧琰压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姻姻,别招我……”像警告,又像乞求。
沈栖姻怔怔道:“我、我是在哄你。”
“哄我?”
“你不是生气了吗?”
萧琰的语气愈发疑惑:“谁说的?”
“我猜的。”
“……”还怪理直气壮的。
萧琰失笑:“猜错了。”
“那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那就是腻了?”他又没在忙,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萧琰眸光幽暗,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问:“你确定要知道?”
静——
他这么问,她忽然有点不敢知道了。
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点头的话,会后悔。
萧琰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拥进怀里,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不来见你,是因为我在逃避,害怕一旦见面,你就会提出解除婚约。”
沈栖姻艰难的自他怀中抬起头来,困惑道:“我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是我想多了。”
萧琰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尘埃落定的感觉。
除夕那晚,他太过忘情,以至于唐突了她,他以为她会恼他、嫌他,因此这几日在府里,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挽回,不敢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来找她。
可她一个吻,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沈栖姻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了些什么,但眼下话说开了就好,她正打算再次窝回他怀里,可萧琰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搂着他。
她心里“呦”了一声,想说还不给碰了?
对视上她稍显诧异的目光,萧琰眼神飘忽,不自然地解释道:“……你主动,我会控制不住。”
沈栖姻却不懂:“控制不住什么?”
萧琰没有回答。
他甚至已经不敢再看她。
可沈姑娘哪能明白,还凑过去,探头探脑的看他脸上的表情:“嗯?”控制不住脸红?
“萧寒唔……”
“玉”字被吞掉了。
唇瓣被咬住的那一刻,沈栖姻终于明白了萧琰说的“控制”是指控制什么了。
初一一早起来,她发现自己嘴唇破了的时候,她只记得萧琰摁着她亲这件事,但当时的感受拜那些酒所赐,她已经忘记了。
现在全想起来了。
一并记起的,还有她当时忘了问的那个问题。
沈栖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隔开了些两人之间的空隙,她伸手捂住萧琰的唇,埋首在他怀中平复自己过快的呼吸和心跳。
说正事之前,她还不忘为自己喊冤:“我没招你……”
萧琰要说话,她却死捂着他的嘴,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除夕那天晚上,我不是摘下了你的面具吗?我记得你和皇贵妃娘娘长得很像。”沈栖姻抬眸注视着他黑涔涔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们之间……”
“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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