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雨菲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递过去,引得他下意识地轻咳两声道:“你怎么来了?”
刑雨菲没接她的话,目光悠然越过他,落在了对面静立的顾清语身上。
顾清语落落大方,冲她点头微笑,缓缓开口道:“我无心惊动夫人,实乃国舅爷不期而至,且面带愠色,令我忧心。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昔日对我多有庇护之恩,我心中感激不尽。故此,我不愿因些许误会,损了宫闱之和,闹出祸端,更不愿因此微澜,掀起不必要的风波,伤了皇家颜面。”
顾清语故意放慢语气:“而且,国舅爷今儿并不是第一次登门问诊,我想有些事,夫人恐怕还不知道吧。”
她这是要揭他的老底啊。
慕容潇闻言,面色骤变,厉色一闪而过:“你休得放肆胡言,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夫人说话?”
谁知,刑雨菲只是淡淡一笑,淡若云烟,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容潇,他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心中暗自惴惴。
顾清语随即看向老郎中,示意他过来跟前回话。
老郎中心领神会,只把慕容潇之前的丑事,直接说了出来。
“按理,我们开医馆的,理应本分治病救人,只是国舅爷的病,乃是暗疾隐患,恐非一朝一夕所能根除,需得告知亲眷为好。”
刑雨菲闻言,面上虽未显波澜,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对慕容潇的厌恶之情更甚往昔,只是她不动声色,仅以一抹轻蔑的微笑回应。
他之前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日复一日,风尘仆仆,身上怎会不染污秽。
慕容潇只觉完了。
他之前瞒着众人悄悄医治,力图将一切隐于无形,这会全都被捅了出来,岂不前功尽弃!
慕容潇不敢对刑雨菲发脾气,只指着顾清语的面门,呵斥大骂:“你这刁妇,怎敢在此大放厥词,我今儿非拆了你这间医馆不可!”
顾清语才不怕他闹,这会儿门外已经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了,要丢脸也是他丢脸丢份。
刑雨菲看出来了,顾清语是有意为之,她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夫君就是个无能又肮脏的窝囊废,除了仗势欺人之外,半点能耐和本事都没有。
“夫君世代秉承礼仪之训,岂可轻率行悖德失仪之举?你今日来此是为了求医问诊,不是为了拆店惹事。”
刑雨菲看着慕容潇那双紧张不安的眼睛,缓缓走到他的跟前,只用他能听见的清浅语气道:“你还嫌不够丢脸吗?有话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慕容潇恼羞成怒的火气,一瞬凉了大半。
然而,刑雨菲也对顾清语的所作所为,心生几分不满,遂又走到她的面前道:“医馆是你的,理应按你的规矩办。我虽未见过你,但之前也略有耳闻,你如今已不是侯府的二奶奶了,一介草民,见了国舅爷未行跪拜之礼,确是有些失了礼数。”
顾清语唇角轻扬,温温和和道:“夫人所言极是。可惜,我之前不小心伤了膝盖,一时跪不得,只能以双手代为行礼了。”言罢,她身姿轻盈一转,面向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刑雨菲无心难为她,毕竟一个“弃妇”也挺可怜的,点到为止道:“下不为例。既来看病,那就下方子抓药吧。”
顾清语微微一怔,只觉此人有趣又不好惹,忙温和一笑道:“承蒙夫人信任,我这就安排郎中下方子。”
老郎中本想给慕容潇诊脉,却见他一记恶狠狠的眼光瞪过来,只能作罢。
他行医多年,做事稳妥,自然不会随意乱下药方,便只开了几副固本培元的补药,又让伙计抓好了药,双手奉上:“请二位务必细查,确保无误。”
这些药,顾清语分文未收,只对刑雨菲道:“今日种种,承蒙夫人和国舅爷开明大度,这点药材虽不名贵,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子心意,权当是我孝敬二位的微薄敬意。”
刑雨菲见她年纪轻轻,能屈能伸,倒也爽快道:“好啊,你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慕容潇就这么走了。
医馆内恢复平静,大家怔怔地发了会儿愣,随即面面相觑,神情各异,唯有顾清语抿唇轻笑,只觉有趣。
她吩咐大家如常做事,又问老郎中道:“那些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老郎中捋一捋胡子,淡然笑道:“姑娘放心,那几位药材和食材没什么区别,都是平时煲汤辅食,常见常用之物。”
顾清语含笑点头,轻声赞许:“还是您思虑周全。”
另外一边,慕容潇沉着脸回府。
他一进门,便急欲澄清:“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是她们造谣的恶意中伤。我和你成亲之后,行事问心无愧,更是干干净净……”
刑雨菲未待他言尽,便出声打断:“你今儿过去找事,却落得个灰头土脸,还要我过去善后,真真是荒唐可笑。”
刑雨菲一边说一边洗净了手,然后吩咐丫鬟们去熬药,还细心地叮嘱道:“不用煮得太久,药汤一旦沸腾,即刻端来。”
慕容潇有点坐不住了,更不想再被她下手教训,又起身道:“我知道你厌恶我,看了都嫌烦。今夜,我便去书房安歇,免得扰了你清净。”
谁知,刑雨菲却开口挽留:“夫君且慢,还有药没喝呢。”
等丫鬟们端来了药,慕容潇厌恶皱眉道:“这种东西我才不喝。”
碗中药汁深褐,热气袅袅上升。
刑雨菲语气幽幽,眉眼淡淡:“此药你非饮不可,且需趁其温热,方能发挥最佳效用。”
慕容潇这才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怔愣不解道:“趁热?这么烫,谁能喝得下?”
刑雨菲嘴角勾起,对着他无情地笑了笑:“良药苦口,这是你应得的。”
慕容潇忍无可忍,拍桌而起:“你想害死我,这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慕容潇既恐惧又愤怒,口不择言道:“你这个悍妇!你还想要杀夫……”
刑雨菲又笑了,笑容更加冷漠:“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你喝了这碗药,今日的事,就算两清,不然我就去告诉夫人,告诉娘娘,你到底有多污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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