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
她很努力了。
但他却始终不曾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好像她是一粒尘。
也不过一粒随风散去的尘。
微不足道。
终究是红了眼眶,一滴泪籁然掉进馅饼里,裴璐瑶含着委屈咽了下去。
诡异的沉默悄无声息地阻隔在两人之间。
姜泽昊垂眸,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偏用好似轻松的语气调侃,“奶奶做的馅饼太好吃了,好吃到让人流泪吗?”
她用力点点头:“嗯,太好吃了!”
明明声音里,还有掩不住的哭腔。
可她倔强的脸庞更让人心疼。
原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也有为情悲伤的一天。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干什么吗?”仿佛一根羽毛掉落在泥土里的轻盈,随着光铅慢慢沉淀。
朦胧的水雾还漾在眸中,裴璐瑶的注意力却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浅浅嚼着馅饼皮问:“你会干什么呢?”
出乎意料,少年踢着脚下的石子,玩世不恭地蹦出了三个字——
“打怪兽。”
“打怪兽?”她本来不觉得多好笑,可代入一下在外让人望风而逃的职校老大,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竟会一个人偷偷地打怪兽,这样的反差萌就有点可爱了。
她抿起一丝浅笑,“幼稚吧。”
姜泽昊耸耸肩,吊儿郎当地扯了扯嘴角,“心情爽就完事了,管什么幼不幼稚。”
“走啊,我带你去打怪兽。”
明暗交杂的视野里,他的手掌近在眼前。
没有触摸,没有相碰,却又隐隐感受到了从指尖传来的温度。
裴璐瑶的心底忽地涌上了一丝如溪流般缓缓的暖意,而后,她莞尔一笑,真诚地说道:“姜泽昊,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姜奶奶肯定还没睡,一定还在客厅等着你回去,所以啊,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让老人家等得久了。”
确实,奶奶一定还没睡。
尽管出门前他已经叮嘱了自己会晚些回去,让老人家不用等他。
但奶奶总是把他当成小孩看,怕他在外惹事,不论困到极点,也会强撑着等他回家。
没等到他,就无法安心地入睡。
今天起得早,又赶了一路的车,此刻,姜泽昊一双眼睛布着淡红色的血丝,他挺直了脊背,手插兜里,两条长腿漫步般地往前走去,边向后挥了挥手手,“回去了。”
“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
可惜,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他已走远,南江市区的繁华夜景再无姜泽昊。
“裴……裴同学。”不知何时,申土从店里走了出来,“我……我配好眼镜了。”
他只换了镜片,框架还是原来的那副框架。
没什么差别。
裴璐瑶双手抱着胸,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觑他。
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两手都无处安放,只能挠了挠头,表现出莫大的害羞,“裴同学,你……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却不说话?”
她没空理会他那股羞涩的劲,开门见山道,“那伙人是谁,你认识吗?”
“我们班的……”
“那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
申土扭扭捏捏地拽着衣角,头发被泼了红酒,风吹得倒是干了些,但却成了一束一束的,夹杂着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两三星期没洗头了。
“因为……因为……”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道出了缘由:“因为我是乡下来的,普通话说得也不标准,靠每月拿助学金维持着基本的生活,平日什么爱好娱乐都没有,过得拘谨,所以……所以他们大概是觉得我这样的人给金融系学院丢脸了吧。”
“丢脸什么?”裴璐瑶呸了一声,“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江大,不偷不抢的,不过就是穷了点,这有什么好丢脸的?照这么说,穷人都得去死吗?”
“申土,你就是太软弱了,他们才敢欺负到你头上来。你看,我刚刚带了几个保安上去,他们立马就变了脸色,这种人啊,就是欺软怕硬,你越弱,他们就越是要欺负你。”
为了让他能够领悟到其中的道理,她还特意举了个比方,“这就跟弹簧一样,你自身只要强大了,只要你的力量强了,就能把一切东西都弹得远远的,只要你态度强硬起来,他们自不敢找你的麻烦。”
“真的吗?可是……”
“没有可是,硬着头皮往上干,就是唯一的出路。”
申土胶着手指头,犹犹豫豫:“但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人多又怎么了!”裴璐瑶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你逮着一个人使劲干不就完事了,一定要疯了地、不要命地那种干,那群人只是单纯地想欺负你,并不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看到你这么疯,内心肯定会发怵,久而久之,就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最后,她打了个响指,“总之,都去他妈的。”
申土被逗笑了,点点头,脸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嗯,我知道了。裴同学,谢谢你今晚替我解了围,还开导了我,除了俺妈,从来没有人待我这么好……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啊,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
忽然,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忙从包里翻出手机,低头一看,原来是李乔西打来的电话。
哎呀,她竟把李乔西给忘了!
“申土,不说了,你早点回去吧,我找我舍友去了。”匆匆落下一句话,她便抬脚往酒吧的方向跑去,一同接起了电话,“喂,乔西,我在外面……”
“……”
风中,申土无形地对了个口型:谢谢。
距离大一选课的日子还剩下最后四天。
而至上次酒吧别过后,裴璐瑶就没再遇见过江季野,也没蹲到他来学校上课。
qq不回,电话不接。
她确实有些搏手无策了。
他本就是天地间最无拘无束的一阵风,来去自由,无影无踪。
她找不到他。
算了,和他一起上校选课怕是没戏了。
嘬着面条,她撑着脑袋,放空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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