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既买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抛弃我,那你与那些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陈十一觉得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她抬手朝那人的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打得那人往后一缩。
“给你脸了是不是?”
那人嘤嘤地哭着,犟嘴得厉害。
“你给我自由身有什么用,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到了民间,怎还有我的生存之路,还不如就待在饮鹤楼,活活被人打死算了…”
陈十一觉得自己没有耐心了。
她趁他松了点手劲,直接一踹,把他踹下了马车。
“那你回饮鹤楼去吧,百灵,我们走…”
陈十一很是头疼。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回到梨落院,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后便听得百灵唤她。
“什么事?”
“有人找。”
“什么人?”
“侯府小姐。”
陈十一沉默半晌。
“你带她来梨落院,我在院内候着她。”
温之柔进来梨落院,就看见陈十一睡眼惺忪地,似乎打扰了她的睡意。
“十一…”
“京都没有下午见客的习惯,你找我,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温之柔开门见山道。
“我有个脂粉铺子在西郊,不善经营,我自己还要贴嫁妆银子垫进去周转开支,你做买卖是把好手,我想把这个铺子租给你,你来帮我经营可好?”
陈十一想也不想地拒绝。
“我下面没那么多人手,而且我经常往返京都和燕州,没那么多精力,况且,你可以交给你府内夫君打理,再说,白伯爵府上应该并不缺能人才是…”
温之柔无奈地笑了。
“你说得没错,伯爵府上确实不缺能人,但这是我的嫁妆,我不想伯爵府的人参与进来…”
陈十一沉默着没有作声。
她镇定如常,眸子清亮,浑身渐渐地环了震慑人的气魄,想来这几年在外闯荡的历练,让她渐渐变得与众不同…
温之柔明白,这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爱笑和善卑微的陈十一了,她现在自信强大,满身的气度让人不可小觑…
“十一,你变了很多。”
“嗯,随着年岁的增长,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自然而然就会变的。”
温之柔试探地问道。
“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哥吗?”
“最好不见吧,再说,我与侯府已经没有了瓜葛,见不见的,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我哥与莫寻烟已经和离,忠义侯府,他还给你留着。”
陈十一给温之柔倒了一杯茶。
“你尝尝,看看可还入你口?”
温之柔喝了一口。
“茶汤清亮,甘醇温润。”
陈十一点头。
“再好的茶叶,有水的温热,才能得一盏好茶,否则,入口尽是碴子,苦涩又难以下咽。”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温之柔。
“小姐,大少爷是否和离,忠义侯府的女主人是谁,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会接受他的任何东西,包括情意,你能帮我带一句话给大少爷吗?”
“什么话?”
“一路上,或许有很多不甘和遗憾,我只是他其中的一种,慢慢往前走,向前看,不甘和遗憾多了,就会忘记的。”
温之柔立即解释道。
“十一,他当初也是受了父亲母亲的蒙蔽…”
陈十一摇了摇头。
“已经不重要了,言语谩骂和折辱,伤不了我。我当初留在侯府受这些罪,是我承诺试着喜欢他,我狠心离开违背诺言,皆因世俗不容。”
“小姐,我在房陵与你们相依为命四年,流放的日子总是痛苦不堪的,我们都忘记了吧,忘记那些不堪的事情,忘记我这个人…”
“再见…”
“百灵,送客!”
送走了温之柔,百灵看着神色郁郁的陈十一问道。
“阿姐,你怎么了?”
“我讨厌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
温之柔回了侯府,亲自把陈十一的话复述给了温之衡听。
他倒是一丝异样的神色都无。
“你今天怎的要去找她?”
“我想让你们和好。”
温之衡抬眸看了温之柔一眼,继续提笔写字。
“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温之柔劝道。
“哥,你究竟是想怎样,十一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不想与我们有任何瓜葛,你为何总是听不明白?你不懂得放手吗?”
温之衡写字的笔顿了一下。
“我已经放过了,现在,我只不过重新开始而已。”
温之柔咬着唇角,一脸的无可奈何。
“哥,你这般年纪的,家中的孩子都已经跟着夫子念了很久的书了,你想让父亲母亲急死吗?”
“不是还有睿儿吗?”
“这能一样吗?”
“有何不同?”
温之柔忽然之间沉默了。
她想了想又说。
“那你为何不求圣上赐婚?你已经和离了,现在直接娶了陈十一,没人拦着你。”
温之衡没有回答。
看得他这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在害怕是不是?害怕陈十一就算违抗圣令也不愿意嫁与你,是不是?”
凌云阁内,炭火如春,此刻,却冻得人心生疼。
温之衡朝外面喊道。
“青松,送小姐回伯爵府。”
“青松领命。”
温之柔嗤笑一声。
“哥,是不是,人这辈子,都在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说完,便抬脚走出了凌云阁。
天色黯淡,温之衡提着灯笼又一次走进了月影轩。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
来来回回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保留着月影轩,是他一直坚信,陈十一还会回来的。
可他,被温之柔戳中了心事。
他是在害怕,害怕见到陈十一,她会不给自己好脸色,害怕,他求圣上赐婚,而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在她身边守护她,帮她消除做营生的隐患,拔除路上的荆棘…
好像,就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执着多久,总觉得一辈子这样也可以,没有什么不好的。
倘若,她要是嫁与旁人,若是嫁与旁人…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指尖淌过珍珠的月华,却让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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