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韵楼里,裴珞疏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陈十一帮他铺着床,百灵在一旁给他多加了一盆炭火。
“给你添麻烦了?”
陈十一忙碌地双手一顿,轻声回道。
“铺个床有什么麻烦的?”
“他以后若是针对你该如何,我实在太冲动了,贸然就来找了你,给你惹出这样的麻烦。”
陈十一站起身。
“阿珞,你别自责,和你无关,我和他之间总要做个了断,不过是早晚而已。”
“十一,我这次来京都述职,之前的知州给我打点,我的朋友帮我引荐,留在京都应是没什么问题。”
“嗯,你同我说过的。”
“我以后就留在京都陪着你,或者我再找机会调来燕州就更好,也不用两地奔波,还可以经常来你这里吃上一顿温热的饭菜。”
屋内很静,百灵早就出了去,留得陈十一一个人与裴珞疏两两相望。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的,没关系,我与你江边分别,就已经想好了,你以后或许不是我的什么人,不过我还是想同你能有关系,朋友,兄长,曾经受过你恩情的可怜人,再不济,你也是我的债主,曾经,你给我金珠,想要我还两颗,我到现在都没钱还…”
陈十一不禁笑了。
“你到现在都还记着呢。”
“十一,有些事是不能被忘记的。娘亲去世后,我对生活已经没了指望,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牵挂的人,娘亲让我参加科考,是希望我身上有一官半职,能养活自己,而我参加科考,是想让你有个依靠,无奈,我成了一方官员,却还是要靠你相助。”
“我本想跟着娘亲同去,一家去黄泉相聚,可是娘亲让我要好好活着,所以,十一,你成了我在世上活着的唯一指望。”
陈十一听了很是震撼。
“我…”
“十一,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但如果能成为你的夫君,我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他走近陈十一,轻轻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便支持你做什么,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陈十一靠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上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青竹高洁的淡香,他依旧是,那个陪着她,守着她,在乱葬岗,只着中衣的少年郎。
“好,阿珞,你让我想想。”
裴珞疏下颚抵着她头顶温热的发丝。
“好。”
几人倚靠在栏杆处,正在分银子。
李芸周,景然,还有福大,他们三人押了温之衡,三人惨败。
百灵得了双倍的银子很是开心,做庄的伯渊赚得更多。
“你们不懂,女子比男子更好色,从一开始,这场赌局就是穿白衣服的胜。”
李芸周摇头。
“黑衣衫的男子也容颜俊美,浑身气度斐然,单从容貌上来说,两人不相上下。”
景然也插话道。
“而且,黑衣衫男子一看就是位高权重的人,我想不通,东家为何不选他?”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阿姐要是真的喜欢,早就成了侯府夫人,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们。”
伯渊对着旁边的福大说。
“福大命大的,你如何看?”
被提了名字的福大,正惊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
离沁韵楼不远,有大量混杂的脚步声正在慢慢撤离。
他微阖的双眸逐渐睁开,在黑暗中越发凌厉。
“你们最近出门小心些,黑衣衫男子撤了对沁韵楼的隐卫。”
众人听了心中皆是一沉。
百灵更是心惊。
“只怕以后的日子要不太平了。”
次日,陈十一他们一起去见了胡老爷子。
“这是你之前提到的解元,裴珞疏。”
胡老爷子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听得陈十一同他说话,停了手中执棋的手,矍铄的双目扫过陈十一,停在一旁的裴珞疏身上。
眼眸中尽是惊奇和不可置信。
他围着正对他恭敬行礼的裴珞疏打量了一圈,眼眸深沉道。
“你好似一位故人。”
陈十一听得胡老爷子的话,若有所思。
“故人,什么人?”
裴珞疏温熙地笑着。
“下官自小长在平安镇,家父姓裴,表字子承。”
老爷子怔愣了半晌,而后笑了。
“小子,陪老爷子我手谈一局。”
裴珞疏拱手一扬。
“恭敬不如从命。”
陈十一带着百灵和福大去了玉茗茶庄。
景然正在忙碌,看见陈十一过来,眉头紧蹙。
“东家,很多老客人一直在我们这订茶叶,一上午的时间,大半数客人都终止了合作,还有去年欠着茶钱的官宦人家,都亲自派了管家来结钱,然后也停止了与茶庄的往来。”
百灵和福大两人对望一下。
想不到,不太平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陈十一翻着账本,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把这京都的权贵都得罪了个干净,以后也只怕很难在京都立足。”
百灵很是焦急。
“阿姐,怎么办?”
陈十一盖上账本,抿嘴笑了。
“能怎么办,我无权无势的,自然是别人要如何,我便如何。景然,把所有的来往的账务都查清结算后,关张一段时日。”
“什么?”
几人皆是不可置信。
就连福大也露出一丝不赞同。
陈十一叹了口气。
“现在只是失去客户,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先闭门谢客吧。”
百灵试探地问了一声。
“阿姐,你有没有后悔得罪了忠义侯?”
陈十一摇头。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怕得罪人,再说,这些都是他愿意给与我的,如今只是收回而已。”
这几日,裴珞疏正在忙着前往吏部述职,陈十一把玉茗山庄事情处理完后,就直接回了沁韵楼。
谁料,一个陌生男子在会客堂,等着见陈十一。
男子身材高挑,一身天青色衣袍,头上簪玉,一柄乌木扇子轻轻地摇动着。
“请问阁下是?”
那人朝陈十一走了过来,眼眸中尽是不屑。
“我是饮鹤楼的东家,过来要回我那不听话的东西。”
陈十一一听便明白了。
她没有作声,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饮鹤楼东家看见陈十一这般态度,下颚轻抬,仿若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怎么?东家不愿意?”
陈十一冷笑一声。
“这位公子真是好笑,你的东西怎地问我要?还要得如此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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