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倩薇在网上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在国外待了两年,即便顶着华夏人的名号,国内粉丝也不多。

    微博底下评论都没有破千,却上了热搜榜,铁定是买的。

    想把这件事闹到大众面前,毁坏她的名声?

    宁若初绝对不允许。

    也就是骆舟珩死了,盛倩薇才敢这么说。

    冉云卿哈哈大笑,送上掌声表情包。

    又想起什么,宁若初瞟了眼床角落的遗嘱,问她:【对于骆舟珩的隐藏身份,你知道多少?】

    【灵心堂的幕后创始人,你我不是都知道吗?】

    冉云卿惊觉什么,瞳孔骤然放大,短短一句话因太过紧张,半分钟才打好发出去:【他不会还有什么惊为天人的身份吧?】

    宁若初没回,她眼眸低垂,似是在思忖什么,默了两秒,扔下一句“睡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打扰睡眠,宁若初把手机关机,步伐虚浮地下床关了卧室灯,安心睡觉。

    被她放在枕边的棉花娃娃,灵魂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灵心堂的确是他创办,可宁若初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刚才跟她视频聊天的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苦思冥想了一整晚,骆舟珩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关于冉云卿的信息。

    灵心堂堂主的关门弟子!

    因天资聪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灵心堂堂主亲自向他引荐过。

    骆舟珩脸色黑沉,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怎么会有关系?

    ……

    宁若初一觉安睡到天亮,似是太过劳累,今日的她迟迟不醒。

    房间里的座机响了好几声,缩在被子里的宁若初悠悠探出头来。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抬手按了按眉心,缓解脑袋的晕涨感。

    侧眸,瞥见旁边的棉花娃娃,刚睡醒意识尚未回笼的她有气无力地唤了声:“早安~”

    早早醒来的骆舟珩一怔。

    宁若初伸长手臂,抓起床头柜上的座机,那头传来林嫂焦急的声音:“太太,大爷他们已经过来了,都在客厅等着呢。”

    宁若初困意顷刻散去,眸中掠过一丝阴鸷,笔直起身挂了电话,换上一身黑色的丝绸长裙。

    坐在梳妆台前,眼底乌青还没有尽数消散,刚醒来的头发也还有些许凌乱。

    她从床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张遗嘱,抱着棉花娃娃下了楼。

    骆舟珩遇难,今日一早,客厅里就挤满了人。

    宁若初还未下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掺杂着争论。

    当她出现在门口时,凌川一眼便看到了她,快步走过去,却被一人挡住。

    那人乐呵地喊了句:“若初来啦。”

    音落,厅里激烈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纷纷向宁若初看去。

    她迎光而立,黑色的纱制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修长笔直的腿隐在裙摆下,一直延伸至白净纤瘦的脚腕处。

    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上,她抬起头,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卧蚕下是憔悴的青色,像是哭了一夜。

    漂亮的眼睛被水雾弥漫,泛着清滟波光,扫向众人,深黑的瞳仁却没有焦点,充满了脆弱和迷茫。

    宁若初哽着声,对喊她的那人问好:“大伯……”

    仅仅两个字,就让她气息紊乱,嘴唇微颤着似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在场的人有怜惜的,但更多的则是嘲讽。

    一个爹不养娘不要的乡下人,即便顶着个真千金的名号,在京城也被视如草芥。

    骆舟珩一死,没了骆太太这光鲜亮丽的名号,日后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骆家大伯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叹着气道:“人各有命,舟珩功绩卓越,又有你这么贴心的妻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宁若初纤薄的肩颤抖着,微微闭了闭眼,就有一滴豆大的泪珠滴下。

    骆家大伯双手交握立在身前,垂下头,似是在默哀。

    到底是骆家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人,其他人见此纷纷效仿。

    默默数够了一分钟,骆家大伯的目光指向性地对着宁若初手里那张a4纸,眼神有一瞬的迫切,说出来的话仍是那种忧愁的语调:

    “若初,舟珩已死,骆氏无人掌权定会乱成一团。我骆家百年门楣,不能因一时的失志就一蹶不振,家业必须要有人继承!”

    他只能微微欠身:“全照夫人的意思,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说完,转身离开,眉眼思索。

    有骆舟珩的命令,宁若初的确不会受到生命危险。

    可她胆子小,又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先生带伤回来,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都会把她吓得不敢靠近。

    如此反复几次,怕是会对她的心理造成影响。

    他要做点应对措施才行。

    刚出门,转头就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夜月。

    凌川拧了下眉,正想指责,忽然想起来她现在是宁若初身边的贴身护卫,宁若初的房间门口的确是她该待的地方。

    他压下有些不耐的心绪,关紧房门,正对着她开口:“夫人既然这么相信你,也请你尽忠尽责,这也是先生的期望。”

    夜月眼神不屑,扭过头去:“我自有分寸。”

    凌川一口气窝在心头,却奈何不了她,只能作罢离开。

    屋内,被宁若初放在餐厅上正对着她的棉花娃娃里,心中涌现一抹无奈。

    即便有那么多忠心下属护航,不确定因素仍然存在。

    骆是他的姓,骆家人是他的亲人。

    可在爷爷奶奶和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变得孤苦伶仃,独自一人承担起一起。

    骆家人,反而成了离他最近的威胁。

    因此,在打算娶宁若初后,他就开始筹备一切。

    但这次的意外太过突然,连他都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其他人?

    尤其是影阁,他最忠心的势力。

    ……

    安保措施空前加强,外面来访人员想要进来,必须由夜月亲自通报宁若初,经过她的同意。

    夜月过来的时候,宁若初正摆弄着房间里的生态箱。

    她的卧室很大,除却常规设施,还放了几个爬虫饲养箱,足足占据了一面墙。

    里面饲养的,都是蛇、蝎一类的恐怖生物。

    宁若初手中拿着镊子,面前的饲养箱被打开,一条两指粗的蛇在慢慢蠕动着,蓝褐色的背面呈现金属光泽,蛇鳞流转出钢青、鲜绿、血红、紫铜等艳丽的珍珠样反光光,十分绚烂!

    粉嫩而鲜活的乳鼠被镊子夹住,在这些令常人害怕的动物面前,宁若初神情冷静得诡异。

    胳膊伸进饲养箱,将乳鼠递到蛇嘴旁,被蛇一口咬住,身躯缠绕将其紧紧包裹,慢慢享用。

    夜月眸光闪了闪,开口:“盛倩薇来了。”

    且一旦中毒,终生难排出体外。

    听到有转机,沾染泪花的眸子里瞬间闪烁出了光,宁若初连连点头:“好,要怎么做?”

    夜月让陈管家收拾这场烂摊子,带宁若初去了骆舟珩的书房。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右侧最下方的抽屉,取出没用的资料,拇指在最内部轻点。

    空无一物的金丝楠木上,突然有激光闪过,扫描她的指纹,从里弹出一个暗格。

    是一个深黑色的老式按键手机,技术精密,材质十分特殊。

    不知是所在空间逼仄,还是什么原因,颜色向外发散,吞噬了光线,只剩下浓稠的黑。

    夜月拿起来,走到宁若初身前,递给她。

    莹润洁白的指尖被晕染,似是有一层黯黑雾气笼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上面的特殊涂层,是寰宇洲最高科技研究院去年新研发出来的,能屏蔽一切电磁脉冲和信号干扰。

    “这个,是先生专门留给你,用来与灵心堂堂主通讯的工具。”夜月说道,“顶端有一个扫描器,只有你的指纹才开机,唯一的号码正是灵心堂堂主乔惟松。”

    骆舟珩立遗嘱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仅有两个人的房间,他把宁若初托付给了夜月,并把暗格指纹设置成了她的。

    想起往事,夜月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骆舟珩是她见过最有远见的领导人,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

    现在真正降临,反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夜月调整好情绪,眼中的挫败和失落被冰冷掩盖,觑着将手机开机的宁若初。

    “灵心堂职能特殊,凌川交给你的秘书里也有说明。先生念你身体不好,准许你带一名灵心堂医师在身边,但创始人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

    就连他们,也是在看到遗嘱附加文件时,才知道骆舟珩的这一层身份。

    这是只有他和灵心堂堂主才知道的秘密。

    “我明白。”

    宁若初声音虚浮,按键的指尖有些无力,五秒钟过去了,才拨通电话。

    被接通的一瞬,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用欣喜熟稔的语调打招呼:“小徒弟,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乔惟松激动不已。

    听到骆舟珩遇难的消息,他就日夜盼着这位几年不见的小徒弟,给他打来电话。

    当年听说她结婚,乔惟松本来是高兴的。

    但宁若初不愿意暴露身份,也就意味着她无法再回来,乔惟松痛心极了,连夜骂了骆舟珩八百遍。

    现在,骆舟珩死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小徒弟联系了。

    乔惟松嘴角不自觉上扬。

    冉云卿正好在旁边,看见他这傻乐的模样,无语:“电话而已,至于吗?”

    乔惟松斜了她一眼,“这可是你小师妹的电话。”

    “我知道啊。”冉云卿表情得意,“我们前两天刚通过。”

    乔惟松:“……”

    该死,被炫耀了。

    他气不过,当即质问:“小徒弟,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

    那头的话语清晰传来,宁若初眼神闪过一丝无奈,声音温软,带着明显的怯意和无助。

    “请问,是灵心堂的堂主吗?”

    乔惟松愣了一瞬,旋即怒道:“你连你师父的声音都……唔唔唔!!”

    冉云卿赶忙捂住他的嘴,提醒:“骆舟珩只是死了,不代表他的影响消失了。”

    乔惟松这才反应过来,小徒弟还在那狼窝里呆着呢。

    他情绪冷静,拍着冉云卿的手。

    还未脱离桎梏,宁若初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个,这里有人被利比利加黑肥尾蝎蛰了,你们能派一位医师过来吗?”

    惶然无措的言语,并未引起夜月的怀疑。

    乔惟松眼睛一亮。

    去看小徒弟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夜月靠过来,对着宁若初耳边的手机。

    “同时,那位医师还要担任起照料夫人的职责,请您择优处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宁若初没回答她,揉了揉胳膊,缓解那磨人的不适感。

    “师父他老人家如何了?”

    自从三年前回到宁家,她就再没见过乔惟松。

    “吃好喝好,每天早上打太极,估计都能一拳把我打趴下了。”冉云卿声音有气无力的。

    宁若初端过去一盘药食糕点,“补气的,吃点。”

    冉云卿瞪着她,“你拿我亲手做的糕点安慰我?”

    宁若初真心赞赏:“效果挺不错的。”

    冉云卿冷嗤,身子坐直,拿起一块喂到嘴里。

    骆舟珩那边的人亲自吩咐,夫人身子较弱,吃食一定要做的小巧,方便入食。

    师父他老人家不放心把这差事交给其他人,就让冉云卿做。

    这两年,她每日饮用的药茶里面,都加入了平肝名目的菊花。

    “骆舟珩表面对你态度冷淡,内里却是无微不至。”

    这别墅的装修风格,更贴近于宁若初的喜好。

    冉云卿连连咋舌,“他对你这么好,你却在浪费他的钱。”

    宁若初没回应,转而问她:“你真的把盛倩薇治好了?”

    提到她,冉云卿心中生出几分痛快来。

    “当然没有,我留了点蝎毒在她体内,用银针封存,她那腿是不能见人了。”

    冉云卿越说越愉快,“我还大发善心让她自带天气预报,每到温度落差大、季节变换之时,就会疼痒难忍。”

    宁若初听了,眉头微挑,眼里有浅光掠过,如夜空流行划过,明艳生姿。

    “她没惹你,你干嘛这么对她。”

    她语气嗔怪,冉云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问:“那盛倩薇体内的蝎毒是哪儿来的?”

    宁若初笑而不语,莹润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点,播放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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