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厉看着这位可说顺风顺水的梁国异姓王,笑道:“你我二人交手十数年,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兵戎相见。”
拜司空厉所赐,如今的李剑因祸得福,修为一日千里,更能清晰的感受道这位大楚军神所带来的强烈威势,强装镇定道:“军神有话不妨直说,本王与你的交情可没好到能畅聊的份上。”
司空厉笑道:“庆王快人快语,那本将便有话直说了。梁、楚交战数十年,民不聊生,最苦不过两国百姓,今日本将前来,开诚布公,将令尊双手奉还,只求庆王殿下能答应,贵我两国停战一段时间,以减少杀业。”
李剑嗤笑道:“一向杀伐果决的大楚军神何时转了性?阁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本王又为何要信你?”
司空厉沉声道:“其中缘由,本将已和令尊说过,今日前来,只问王爷一句,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剑神色凝重,此事事关重大,哪里是自己这个异姓王能当场拍板的。见李剑犹豫不决,司空厉朗声道:“为表诚意,本将会下令,百师城内除驻留五万守军外,其余人马会尽数撤离,且三年之内,不会主动攻打梁国任何一座城池!”说着从马鞍旁箭囊内取出一支箭来,从中折断,狠狠掷在地上,“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李剑一言不发,死死盯住司空厉,沉声道:“司空军神一诺千金,本王信你!待本王回京后,必会劝说陛下,停战三年,绝不主动出兵。”
至此,梁、楚两位权臣在雍州金狼城外达成一致,双方停战三年,互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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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传到两国国都。
鄱阳城内,陈雄手握前线传回的密报,笑道:“虽说坊间有人传言,咱们这位军神是因剑神曹邛的死,才对李显网开一面,顺带做个顺水人情,与李剑协定停战三年,可在寡人看来,咱们这位军神经过幽州一役,受伤真是不轻。”
云婉珂在一旁问道:“即便如此,我大楚仍有百里将军在内共计十一位大将军在,就算再打下去,我大楚也不见得会输,况且未经陛下允许,先斩后奏,陛下可会降罪于军神?”
陈雄笑道:“怎么会呢,美人多虑了,寡人与军神情同手足,自然会给予我大楚这位国之栋梁足够多的新任,况且以目前大楚国力而言,寡人明白,远不如梁国底蕴深厚,停战便停战,正好可以将燕国旧部给吸收干净。不仅是寡人,相信李先生和国师也是这般想。”
云婉珂欠身道:“是奴家妇人之见了。”
陈雄心情大好,将佳人揽入怀中,笑道:“我大楚上下君臣一心,只是不知道李剑这位异姓王回到庆阳城后,该如何向他的主子交差!”
事实也正如陈雄所言,回到庆阳城后,李剑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
先前几战,在不计战损的前提下,最终都以梁国获胜而告终,这让庆阳城内的文武百官都盲目的以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大楚军神,也不过如此嘛!碰上战无不胜的李剑是输,而幽州战场即便没有李剑,这北方蛮子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还是灰溜溜地主动撤兵了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司空厉也好,百里劲也罢,所谓威名,不过是自吹自擂,应运而生,碰上了所向披靡的李剑大军,下场只有一个。而就在优势全在大梁手中的大好时机,堂堂梁国异姓王李剑居然为了自己的父亲,弃整个国家于不顾,和司空厉那个北方蛮子达成了什么狗屁停战协议。一时间,弹劾的折子满天飞,冯靖全不胜其扰,下旨命李剑即刻进宫面圣,他要当面问一问这位梁国中流砥柱,是否真如外界传言一般,通敌卖国,打算之后与陈雄共分天下!
紫宸殿内,面对冯靖全的滔天怒火,宫女宦官早已不知所踪,唯有那位帝师敢在此刻与梁武帝说上几句话。平淡问道:“敢问陛下,待会剑道了李剑,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冯靖全怒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然要治他个通敌卖国的重罪,收回爵位,夺了他的兵权,发配边疆!”
曲怀尔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盯着冯靖全。
后者察觉到异样,问道:“帝师认为不妥?”
曲怀尔厉声道:“岂止是不妥,简直荒谬至极!且不说李剑对于大梁而言,不可或缺,单是以此人在军中的威望,一旦陛下治罪,会有多少老卒因此寒心而退出军伍?樊于虎、韦大壮之流还不得揭竿而起,顺势就反了!”
冯靖全自然也知道梁国朝中局势,虽说自己有意扶持魏青、蒋宗保这类年轻武将,甚至连江湖中人出身的丁天舍都能破格封为一州将军,可这三人威望加上一起,也不及李剑十分之一,一旦定罪李剑,只怕军中半数老卒都会选择退出。可若是放任不管,皇家威严何在?便问道:“那帝师的意思是,任由李剑独揽大权,而寡人只能听之任之,让这个异姓王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
曲怀尔轻笑道:“陛下言重了,虽说外界都猜测,李剑是为了李显能平安归来,才与司空厉定下口头协议,但依老夫所见,这只是极小一部分缘由,况且为人子尽孝,为人臣尽忠,本是人之常情,李剑本就不是愚忠之人,忠孝两难全,真要他做出抉择,可是为难咱们这位异姓王喽。况且先前那几战,看似梁国取胜,可说是惨胜也不为过,真比起战损,远比楚国伤亡更多,梁国国力占优不假,可论将军带兵打仗的才能,却远不如楚国,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厚非,若非如此,我大军也不至于集结半国之兵力,挤在一个小小的雍州,去面对司空厉那不足二十万的楚国大军。而大军开拔也好,驻守阵地也罢,本就极耗物资,小小一个雍州,可养不起那三四十万大军,别说是将士们的军饷,就连一口饱饭恐都成问题。李剑此举,也实属无奈,毕竟男人女人钻被窝,能生出一窝娃来,但银子和银子,可生不出铜钱来,若我大梁再不退兵,恐怕也撑不了几日了。”
冯靖全讶道:“国库中存银呢?难道已经亏空到了这个地步?”
曲怀尔笑道:“陛下这个甩手掌柜做的可真惬意,这几年虽说朝堂上中饱私囊的贪官日益减少,加上赋税增加,国库存银比之十年前近乎翻了一番,可连年战事,城池的修缮,将士们的军饷,战死沙场将士家属们的抚恤金,都是一笔笔巨大开支,更别说还有兵器打造,甲胄维护,战马口粮,每笔都不是小数目,若双方还不停手,恐怕不出一年,陛下这点家底就要被掏空喽。”
冯靖全咋舌道:“原来打仗开销如此之大,帝师若今日不说,弟子还真不知晓。”
曲怀尔沉声道:“所以说,李剑误打误撞,反倒帮陛下解了燃眉之急。老夫以为,三年也好,五年也罢,我大梁国力既然占优,双方停战时间越长,我大梁胜算则越大。老夫说了这么多,再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李剑?”
冯靖全不确定道:“无功无过,不赏不罚?”
曲怀尔冷笑道:“那咱们这位异姓王千里迢迢,岂不白跑一趟,依老夫之见,当赏不当罚。李剑本就劳苦功高,这次更是险些折戟沙场,陛下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关心,另外,对于和司空厉达成停战协议一事,口头责罚几句便可,也好敲打敲打这位异姓王,再遇上这等情况,需上报朝廷,不可私自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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