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喻州避让开去,还是让人有些不满。
匆匆追上来的大丫鬟四喜见到眼前一幕,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姑娘,你没事吧?”
她手忙脚乱的将姜元宁扶起来。
“原来是姜家大小姐,怪不得陆兄会分神,倒是在下唐突了,失礼,失礼了。”
梁博本被撞了个踉跄,这会倒也不恼了。视线在陆喻州与姜元宁身上打了个旋,识趣的拉着其他人到一旁品茶去了。
几人走后,姜元宁这才低头施礼,温声道:“陆公子。”
“姜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喻州没见到所想之人,心中烦躁,忍不住偏头朝着周遭寻去。
“今日风大,卷走了帕子,这手帕乃是乳娘所赠,我一时心急,就追了过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陆公子,也幸得陆公子闪躲的快,否则恐怕要撞倒公子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点明他刚刚后退的动作。
姜元宁瞧得清楚,陆喻州本是能接住她的,可却不知为何,在关键时刻避开了。
陆喻州并未回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姜元宁掐紧掌心,掩饰住心中的不安,试探性的问道:“陆公子可是在寻谁?”
陆喻州回神,视线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似笑非笑道:“为何这么问?”
他眼神犀利,仔细打量着姜元宁,眼前人的神态逐渐与三年后那张刻薄的脸完全重合,刚刚及笄的年纪,不该有一双充满世俗的眼睛。
四喜还在低着头用帕子给姜元宁擦手,或许是碰到痛处,姜元宁皱眉狠狠剜她一眼,似要将人活吞。
明明浑身破绽百出,可偏偏上一世的自己还是眼瞎耳聋被她玩弄。
望着姜元宁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陆喻州嗤笑一声,眼神冰冷的让人发怵。
“没,没什么,宁儿还有事,就不打扰陆公子,先行告退了。”姜元宁被看的心里发虚,陆喻州的聪明她是知道的,怕露出破绽忙寻了个借口急急离开。
转身时,裙摆再度被勾住,撕破了一角。
姜元宁脸色微变往周遭看了一眼,加快脚步,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陆喻州目送姜元宁离去,视线落到了她沾满泥的绣鞋上,眼神阴沉。
本该呆在前院听戏的人,却早早出现在了这里。
看来,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陆喻州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回想起前世姜元宁的所作所为,心中厌恶更甚。
之前她不惜逼迫姜稚前来,与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私相授受。
如今,竟然又将主意重新打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好算计。
姜稚没有出现,想必也是姜元宁做的手脚。
不过无妨,他只需让替嫁一事如期发生就足够了,只要让姜元宁先做出格之事,姜稚的婚事自然会落到他的头上。
前世那些流言蜚语,也无需再让姜稚背负,这世,他们二人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对恩爱夫妻。
与此同时,姜元宁已经与丫鬟四喜快步上了阁楼。
四喜还在惦念着她的手伤,担忧的道:“姑娘刚才怎么走的这般急,待换了衣裳奴婢陪着你去找个大夫瞧瞧手吧,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姜元宁被方才陆喻州的态度,搅得心烦意乱,她烦躁的摆手:“不必,姜稚在哪呢?你可瞧见了?”
刚才她这么着急的赶来,就是怕姜稚与陆喻州相见,可到了现在却压根就没瞧见她的影子。
四喜扶着姜元宁,闻言摇了摇头:“奴婢刚才还想说呢,分明说好了二姑娘来这假山后,趁机引诱陆公子。”
“可这园子里哪有除姑娘之外的女眷,我看二姑娘就是故意使坏,不想将去王府的婚事让出来。”
“这小贱人幸好没出现,否则才是真的坏了事了。”
姜元宁后怕的抚着胸口,方才她情急之下才效仿了姜稚的法子。
否则,她才不屑如此,她与陆喻州的婚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姑娘这是何意?”四喜不解,壮着胆子追问:“难不成,姑娘改了主意了?”
阁楼内,衣衫半褪的姜稚听着越来越近的谈论声,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她苦笑一声,怎么好巧不巧的,偏生就在这个时候撞上。
若是让姜元宁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恶毒的话等着自己。
甚至会连累府中姨娘。
姜元宁心狠,早在上辈子她便体会过了。
姜稚慌忙的披上外衫,把汗湿的小衣攥在手里,闪身躲在了屏风之后。
心中暗自祈祷,回去取衣裳的春桃,可千万别在这会儿回来。
阁楼里的陈设很是简单,一架绣着牡丹的屏风横陈在屋子中间。
空气里残留着一点淡香,姜元宁狐疑的朝着屏风处看了一眼,很快思绪又被四喜打断。
她张开手臂,任由四喜换下外衣,冷笑一声才回答四喜的问题:“什么改主意,从始至终,我想嫁的只有陆喻州一个。”
“陆府家世清白,虽不及宴王府显赫,但假以时日,陆喻州必定高中,到那时,身为正妻的我岂不是风光无两?”
“嫁给谢宴辞做小妾,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便罢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废人。”
前世无论她用什么手段,哪怕脱光了站在他的面前,谢宴辞都未碰过她一根手指。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讥笑一声幸灾乐祸道:“倒是可惜了,沈姨娘用尽手段养出姜稚那下作勾人的身子,最后却嫁了一个不能行人事残废。”
四喜不懂这些,却知道要顺着自家姑娘的意思来,忙压下心中惊诧附和道:“姑娘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那宴王虽对姑娘有救命之恩,但妾室和正妻始终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夫人让姜稚嫁入宴王府,本就是为咱们小公子求一个前程,说到底陆公子才是姑娘的良配。”
“那是自然。”想到上一世的陆喻州如自己裙下的一条狗,姜元宁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瞧到以后诰命加身荣宠无边的模样。
姜稚听着那刺耳的笑声,忍不住想起自己被那人按在榻上,折腾的筋疲力尽死去活来,身子打了个颤儿。
这哪里是不能行人道,分明是不把人折腾死不罢休。
还有那陆喻州,他也堪称良配?
呵,分明是个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虽不知道姜元宁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对自己来说却是省了不少麻烦。
姜稚用手拢着衣襟,因为久久维持着一个姿势,右脚已经酸痛发麻。
姜元宁与四喜还在说话,一时注意不到屏风后面。
姜稚忍不住悄悄抬起脚缓解,再放下时,却一时没站稳,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后倒去。
她心底一沉,这若是摔了,必定动静不小。
她认命般闭上双眼,却没有料想中的画面发生。
一只火热的大掌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揽在了怀里。
馥郁的檀香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姜稚心狠狠跳了一下,接着连呼吸都不敢了。
这味道……她只在谢宴辞身上闻见过。
更重要的是,这会儿,她可是几乎半裸着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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