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姑姑哭丧着脸,抽噎着:“禀皇上、皇后娘娘,伺候五皇子的奴才奴婢都询问了一遍,只这三个人出了事,其余的人,都说跟这事无关。”她也无从下手,宫中有规定,不许擅自使用私刑,除非送到内侍省里专门的地方去。

    皇后眼神挪向宗钦,见他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心里一沉。

    “将人都送去内侍省里。”皇后发了话,关在后边罩房里的伺候五皇子的奴才,一并被压着去了内侍省。

    皇后眉心紧蹙,对着宗钦道:“陛下”

    喊了宗钦,话还没有出口,宗钦就打断,“杨彦,你跟着一起。”

    “是。”杨彦立刻就退了出去,跟着去了内侍省,一下死了三个人,若是没有预谋,这谁也不信。

    皇后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宫里才安分几年,如今又起事端,陛下怕是又要怪她了。

    宗钦瞧了一眼皇后,没有什么情绪,见她站着,也没多说一句,等到太医从内室出来,见他额上满头虚汗。

    “禀皇上,五皇子的高热止住了,只是以后恐身体虚弱,需要长时间服药。”太医心里也怕啊,后背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

    宗钦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嗯。”了一声,看着一边哭倒在宫人怀里的郑芳仪。

    从前只觉得她娇憨可人,可如今看她这副模样,简直是个蠢货。

    自己住的积翠殿的管理不好,简直是无能。

    郑芳仪被宗钦凌厉的视线一扫,双腿越发的软,整个人都跌进了宫人的怀里。

    嘴巴蠕动,几番想要张口解释,又想起宗钦以前骂她,笨嘴拙舌,不会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又惹得宗钦生气,祈求的将视线转向皇后。

    皇后看她这个模样,也甚是可怜,便解围道:“陛下,郑芳仪焦心忧虑忙碌的一个上午,不若叫她先下去简单洗漱一下?”

    郑芳仪也是爱美之人,如今脸上全是泪痕,衣衫头发也有几分散乱,实在不合规矩。

    宗钦没有说话,依旧是冷漠的坐在那里。

    皇后只当宗钦是同意了,挥了挥手,叫郑芳仪的宫女扶着她下去洗漱。

    郑芳仪是被两个宫女架着离开的。

    宗钦见人走了,道:“宫中近来事情频发,皇后这还是要多上一点心。”

    “是,臣妾知道了。”皇后嘴巴发苦,可心里更苦,她要怎么管,这宫里明争暗斗的,为得是什么宗钦难道不知道?

    可现在这个场景下,她也不好辩驳解释,只能认下宗钦的指责。

    陛下是皇帝,那里会说错话。

    这错的,自然是只能是她管理后宫不力。

    容嫔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沈惠妃的福宁殿里,带着四公主跟沈惠妃的四皇子玩耍。

    晃了一下神,手里拿着的点心都掉了一半在桌子上。

    沈惠妃抬眸一瞧,问:“怎么?”容嫔的神色有异。

    容嫔解释道:“之前还听康嫔说起,五皇子天资聪颖,郑芳仪给五皇子开蒙读书的事,这转眼间就听着这个噩耗,实在有些心惊。”

    这才说了多久,五皇子就出事了。

    沈惠妃:“郑芳仪给五皇子开蒙读书?她自己都不识得几个字,这不是说笑呢。”她并不关心五皇子生病之事,只是这容嫔实在奇怪。

    郑芳仪一个民女,家里吃饱饭都勉强,更不用说读书了,即便读书,也轮不上她一个女子,所以这郑芳仪教五皇子读书,这不是贻笑大方。

    容嫔见沈惠妃的关注点也是奇怪,笑着道:“听说郑芳仪最近几年都在读书,已经能自己读《诗经》这些了。”

    沈惠妃摇着芍药美人图的团扇,嗤道:“是吗?”又不经意的说了句:“你最近跟康嫔走得倒是近。”

    容嫔眼皮一跳,忙解释道:“四公主最近活泼好玩,嫔妾带着她去康嫔那里,跟五公主一起玩耍,也好打发时间。”

    宁美人住在康嫔的殿里,五公主也养在康嫔的膝下。

    沈惠妃没说话,这话也就骗骗自己好了,这去拉帮结派,就拉帮结派,偏生还要找些不着调的理由来糊弄她。

    五公主如今才多大,还不会走路的娃娃,跟四公主玩,容嫔最近也是心大了。

    康嫔那人宫中广结善缘,八面玲珑的,容嫔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动手了?”沈惠妃问的直白。

    容嫔吓了一跳,忙否认,“娘娘,嫔妾那里敢。”她是疯了吗?

    这郑芳仪虽然失宠了,可位份比她高,又有皇子傍身,她是糊涂了,才对着郑芳仪下手。

    沈惠妃也不深问,“没有最好。”容嫔尾附于她,这要是牵连到了容嫔,她也会有麻烦。

    毕竟这宫里,谁不知道容嫔是她的人。

    容嫔面色难看起来,但却笃定道:“娘娘,真不是嫔妾。”她真没干这事。

    只不过,没多时,那边的人就来传话,说是陛下跟皇后请沈惠妃跟容嫔去一趟积翠殿。

    沈惠妃站起来,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容嫔。

    她真是百口莫辩,她真没有做,“娘娘,信我,我怎么没做。”一时间也顾不得称呼问题,她真没干这事。

    姜晗那边也被人叫了过去。

    到的时候,还有康嫔、宁美人跟何美人。

    皇后见人都来了,直接了当,“容嫔,你宫中洒扫宫女翠喜指认你拿钱贿赂五皇子奶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镯子。”

    说着叫人将托盘端到容嫔眼前,托盘中放着一支绞丝双凤镯。

    这镯子是沈惠妃给的。

    容嫔面色苍白,“禀陛下,娘娘,臣妾冤枉啊,这翠喜是谁,臣妾都不认识,怎么就成了臣妾叫她做的。”

    天大的冤枉,她这还是第一回知道翠喜这个名字。

    皇后声音一扬,“你不认识?这镯子可是你的?”证据摆在这里,这镯子可是她的。

    “是臣妾的没错,可臣妾真没有做过这事,臣妾自己也有孩子,怎么会去害了五皇子,而且臣妾跟郑芳仪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娘娘尽可以派人去臣妾的殿中查,臣妾没做过这等丧良心的事。”

    该死!那个贱人害她!

    皇后视线转向宗钦,见他已经高高在上的坐着,沉默不语。

    她心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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