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郡长点头,脑袋微低,正在思索,片刻之后,忽得问道:“你们觉得第六层会有什么?”

    王文恭思考一下,答道:“可能是真正的四阶诡物。”

    此言一处,房间内便进入沉默,无人先开口。

    郡长手指轻轻点着,凌厉的眸子有些低沉,尖细的眉头缓缓皱起,再开口道。

    “第六层都是四阶诡物了,那第十六层该是什么?”

    在场没有人能回答,她也不指望有人能回答,双手插兜,身子一转,高跟鞋踏响,就要朝外走去。

    “您能……”一直低头静坐的殷桃忽得开口,眸子里含着泪光和坚毅,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哀求般喊道。

    “您能救救陈宁吗?!”

    郡长离去的脚步停住,脑袋微微转来,瞧着殷桃,以接近淡漠的语气道。

    “我说了的,一切按照规矩来。”

    “可陈宁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啊,难道就不能先治好他吗,为什么……”

    “住嘴!”郡长冷冽的喝声骤然打断殷桃的话语,凌厉的眼眸里满是威严,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你在质疑规矩?!”

    没有回应,也不敢有回应。

    正午的阳光在此刻显得有些寒冷。

    嗒。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郡长走了。

    殷桃低着脑袋,双手死死抓着衣角,牙齿紧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身份卑微的陈宁真就这么不重要吗?

    如果换作是某个大家族的嫡子是不是马上就用最好的诡物医治呢?

    他们这些本该送死的炮灰活着回来了,却也只是炮灰而已,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算了,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事情还少嘛,你不能因为陈宁和你同居了一个月就太伤心,一切顺……”

    王文恭还在劝导。

    殷桃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房间,朝着廊道左边走去,估计是又去看陈宁了。

    房门虚掩着。

    王文恭从怀里抽出一根烟,慢慢叼上,不急着点火,微歪着头看着正午的太阳。

    他知道的,从一开始郡长就把身份卑微的陈宁当做消耗物,认为陈宁就该在某个任务中死去,尸身再提供其他的价值。

    这就是郡长的想法。

    也可以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把陈宁当人看待。

    地位站得高了,境界走得远了,便慢慢接近神,越来越少了人性。

    怎么办呢?

    王文恭摇头,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点燃了香烟,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在烟雾缭绕中,躺在椅子上,苦笑着轻声道。

    “草他吗的规矩。”

    七月二号。

    陈宁已经昏迷两天了,医师们找不出问题所在,便也不再去管,只是将陈宁留在重症监护室里,瞧着像是让他自生自灭。

    郡里也没给出声音,那所谓的规矩像是想要把陈宁硬生生卡死,所以迟迟得不到回复。

    殷桃一直坐在重症监护室外,大多时候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面倒映着她茫然无助的面容,像极了迷路的小猫。

    她不明白,为什么苦难会专门挑着命苦的人来。

    今天没有太阳,风很大,云压着,可能是要下雨了吧。

    殷桃脑袋缓缓垂下,什么都不敢去看,今天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夏天好像,一样的阴沉,一样的无助,然后会打雷,然后会下雨……

    然后她又一无所有了。

    是这样吗?

    冷清的走廊给不出回答。

    ————

    “呼。”

    像是从绵长的睡眠中忽然起身,陈宁沉默的瞧着面前漆黑的空间,没想到又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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