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花城将军府,宋鹤鸣的院子里。
乔子舒坐在宋鹤鸣的床前。
竹心靠在床前,双手环胸冷冷地说,“还不给我起来。”
宋鹤鸣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个死人。
竹心喘着粗气,鼓着她的小圆脸像只河豚。
乔子舒见状,倾身说道,“鹤鸣,你鼻涕流出来了。”
宋鹤鸣伸手去擦。
“哈哈哈。”
这俩人怎么不去演小品啊?竹心笑得直接坐在地上。
宋鹤鸣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嘴里嘟囔着,“有破绽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竹心大笑之后,又想起刚才生的气,突然就情感对冲了。她靠在床边,不想说话。
乔子舒则一脸嫌弃,“还破绽?简直是漏洞百出。”
宋鹤鸣不服气地说,“不可能,我不信。我都饿好几天了,不够憔悴吗?伤口也是真伤口,哪里有问题?”
什么叫漏洞百出啊?这明明是天衣无缝,好吗?他现在心思可缜密了。
不知是不是乔子舒的错觉,他突然感觉原本灰暗的屋子一下子亮了许多。
“我们到幽州第一日就发现不妥了。白参谋既然是宋家人,幽州发放出城特许文书的事白参谋肯定会告诉宋世子,毕竟幽州到绒花城快马加鞭只需要两个时辰。
宋世子若知晓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怕幽州生乱。”
竹心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刚才李大人提出要来探望你。宋世子却以军务繁忙为由差人领我们过来。有空为我们设宴接风,没空领我们过来?从小到大,你哥对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你要是真昏迷不醒,他还能在接风宴上跟我们谈笑风生?”
宋鹤鸣,“……”
乔子舒又道,“阿寿说你伤了五脏,我见你这包扎,他想说的是你伤了心肺吧。半个月了,伤口难愈合倒是有可能。若现在还止不住血,人早就活不了了。”
宋鹤鸣,“……”
竹心好像在和乔子舒玩接力赛。
“一提阿寿我就生气,他把你的伤说得这么重,自己嘴上却油乎乎的。主子命悬一线,他还有心情偷吃东西。”
宋鹤鸣不甘心地说,“我就是被他们拖了后腿,不然就天衣无缝了。”
竹心轻笑一声,然后想起现在的处境,踌躇了一下。
“我跟子舒被皇上赐婚,是大殿下请的旨。这个你知道吗?”
宋鹤鸣看了一眼乔子舒,子舒悄悄摇了摇头。
竹心看着宋鹤鸣,“我问你话呢,你看他干嘛?”
宋鹤鸣点点头,“我知道。”然后低声说,“不管怎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竹心想起他们在宫中最后一次见面。她说她不需要他救,不需要他为她做任何事,余下路她想自己走。
那她千里来幽州,到底为了什么?一瞬间竹心的心里好像没了底,她怎么又饿了?不是刚吃完饭吗?
哦,对,她是来出使辽国的,看他只是顺路而已。
竹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好好好。不耽误你扮周瑜诈死骗曹仁了。你当你的周瑜,我做我的冯嫽。咱们……”
竹心的气话还没说完,乔子舒接着说,“咱们精诚合作,下上一心,大闹上京城,夺取大定府。”
宋鹤鸣,“……”
竹心,“……”
竹心拂袖而去。
宋鹤鸣低着头,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再见面。也没想到再见面依旧是不欢而散。
竹心走后,乔子舒说,“竹心以为你是周瑜诈死骗曹仁,我觉得不是。放弃来州再想进攻可就难上加难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见宋鹤鸣咬紧牙关不说话,乔子舒皱着眉,本来最好懂的人,现在怎么变得难以捉摸?
“你给我的信,我没告诉她。她以为是大皇子的意思。你若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我的事,你帮不了我的。”
“鹤鸣。”
“子舒,你说命运能改变吗?”
“人生起起伏伏,一切尚未可知。还未发生之事,又何谈改变?”
宋鹤鸣笑了笑,“如果我说有一日七郎会死在你手里,你也因此做了大齐的宰相。你会信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
“这个荒诞的世界什么都能发生。骨肉至亲又如何?忠臣良将又如何?莫逆之交又如何?我把她托付给你,就是觉得你最后能赢。”
乔子舒看着宋鹤鸣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整个屋子又重新暗了起来。
乔子舒摇了摇头,“我看你是疯了。”
人都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宋鹤鸣望着墙外,却看不见月亮。
周郎?上辈子他比周郎的命还短,这辈子他更活不长。
乔子舒出了宋鹤鸣的院子。竹心在外面等他。
“他说因为什么了吗?”
乔子舒想着宋鹤鸣那句“忠臣良将又如何”,“可能是在来州发现了宋帅的事。”
乔子舒没再往下说,竹心也没继续问,转说道,“我去找常妈妈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乔子舒的脸很白,估计也是被这件事吓到了。但是竹心现在没有安慰人的力气。成年人,有些事都得自己消化。
乔子舒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还在想宋鹤鸣的话。
想着想着乔子舒看见一座气派的宅子,往前走凉亭之中有人在画画,看那人背影仙风道骨、遗世独立。
这人到底是谁?
乔子舒正疑惑时,那人说,“你来了。”
乔子舒看着面前的人大吃一惊。
这人竟然是阿珩,他两鬓生了好多白发,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眼神里暮气沉沉。
他想问阿珩,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桌子上的画突然被风吹了起来又落在湖中。那画上画得是名女子。乔子舒还没来得及看清,画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面前这个苍老的阿珩沉声说道,“是我输了。”
乔子舒想问,他到底输了什么?阿珩却消失不见了。
画面一转,在一个书房里。
有人过来对他说,“大人,裴相昨日殁了。”
乔子舒拽着那人的衣襟。
“你说什么?”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
“小人失言,不是裴相。他已经下野了,还算什么裴相?是裴珩,裴珩死了。”
阿珩死了,阿珩怎么会死。
周围一片黑暗,宋鹤鸣走了出来。
他说,“是你杀了他。”
“阿珩。”
乔子舒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所幸他还在原来的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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