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主寝宫内室里的三个人各怀心事。

    这时多善在门外传信,“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竹心也没想到她的第一位客户竟然是昨日在御书房被拒之门外的皇后娘娘。

    竹心吩咐多善,“将娘娘请到前殿。”

    多善走后,竹心转头对辽主说,“皇后娘娘究竟要说什么?不如陛下也听听罢。”

    说罢竹心往门外走去。

    辽主寝宫的前殿旁边有座偏殿。本是留着给觐见的大人或宫中贵人等候休息的地方。但辽主喜欢在御书房召见大臣,而宫中又独宠皇后。以至于偏殿就这样闲置了。

    宋鹤鸣扶着辽主几个闪身便到了偏殿里。宋鹤鸣推开偏殿的窗,指着旁边前殿的窗户下面,“陛下,等会咱们就上此处听墙角去。”

    见宋鹤鸣说得理直气壮,辽主抖了抖袖子,“朕堂堂一国之君去听墙角?要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宋鹤鸣一脸疑惑道,“陛下,这是您的寝宫,就是被人看见了,谁敢揭发您不成?”

    辽主嫌弃地说,“跟朕来。”

    辽主抬头,踩着桌子借力跳到了梁上,宋鹤鸣也跟着跳了上去。

    宋鹤鸣随口夸了两句,“陛下的身手不错啊。”

    辽主不以为然,他从小身体不好,但骑射的课业从来没落下过,毕竟大辽是从马背上得的天下。

    “你以为朕跟齐人似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宋鹤鸣点点头,十分认同地说,“陛下,您说的对。那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皇上一般身边都有暗卫保护。不至于被人劫了,还没人发现。

    辽主,“……”

    辽主气得脑袋嗡嗡地,不想理宋鹤鸣。顺着房梁猫着腰往前走。

    宋鹤鸣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上个房梁有什么了不起,搞得自己武功多高强似的。辽主这个程度他七岁就能了,他都没炫耀过。

    还有上房梁比听墙角高尚很多吗?

    而辽主这边伸手砸向墙壁,墙被他砸了个窟窿。给宋鹤鸣吓了一跳,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墙本来就有个洞,然后用纸糊上了。

    “陛下,你们的墙怎么是纸糊了?”辽国都穷成这样了吗?

    辽主揭开这层纸,他的手顿了顿,目光温和似在回忆什么。

    “小时候郑王闯祸把此处捅了个窟窿。朕怕他受罚,用纸把墙糊上,没想到一直到朕登基都没人发现。”

    宋鹤鸣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大哥。

    “陛下是个好兄长。”

    辽主微愣片刻,心中叹气,人要是不用长大就好了。

    辽主和宋鹤鸣顺着墙上的洞爬到了前殿里。这殿厅很大,他们直接到了内堂。

    他们听外间厅中辽皇后说,“竹心,不必在这装神弄鬼了。”

    ……

    竹心一进前殿正门,就看辽皇后和扶着她的奇多格。

    辽皇后一摆手,奇多格退到殿外守着。

    辽皇后上下打量一眼竹心,见她一身道士打扮,却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历史上多少肮脏事,都是拿神佛当遮羞布的。杨玉环做过道姑,武则天当过尼姑。就是如今西夏那位宠妃之前是罪臣之妻在庙里待了几年还不是在夏宫里呼风唤雨了。

    辽皇后冷着脸,“竹心,不必在这装神弄鬼了。”

    竹心听罢,把手中的桃木剑丢在一边。然后大咧咧地坐在茶几前,一副摊牌了不装了的表情。

    皇后见状坐在茶几的主位上,背对着内堂,一副正房见小三的架势。

    竹心看了一眼屏风后面探头探脑偷感十足的宋鹤鸣和辽主。眼皮跳了跳,不是说听墙角吗?怎么还登堂入室了?

    “你使了妖法魅惑主上对你言听计从,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日辽皇后辗转反侧,今日宫里流言四起。太后派人来跟她说,既然知道了陛下的圣意,就大度些,别等着陛下亲自开口了。

    竹心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

    “当然是谋朝篡位了。”

    辽皇后没想到竹心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既然竹心敢说是不是意味着陛下的寝宫上下都被竹心控制了。

    可她只带了奇多格一个人,一瞬间她的后背冒起了冷汗。

    不对,就算陛下一时被竹心所惑,也不至于要杀了她。

    辽皇后稳了稳心神。

    “你要杀本宫?就算本宫死了,你以为大辽上下就会接受你吗?陛下不会同意的,你就算你妖法控制了陛下。本宫的宫人若见本宫迟迟不归,必会出宫给我父亲报信。

    我父亲若得知此事便会带着禁军将你碎尸万段。你让我见见陛下。只要陛下无恙你往后能安分守己,这辽宫也不是不能有你的位置。”

    而竹心拍了拍手。

    “知道什么叫谋朝篡位吗?杀你不算谋朝篡位。娘娘,我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我来是帮你去父留子的。”

    辽皇后霍然起身,“你说什么?什么去父留子?”

    竹心眨了眨眼睛。

    “皇后娘娘,国丈大人没跟您说吗?他让我杀了辽主嫁祸给太后,然后扶大殿下登基。娘娘,您就是临朝听政的太后了。”

    然后竹心苦口婆心地说,“皇后娘娘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陛下为了圣天皇后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反目,更何况自己的老丈人呢?您觉得他真的会放过国丈吗?”

    皇后抿着唇,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表哥他不会的。”

    竹心的话像利剑一样刺了过来。

    “那国丈呢?陛下亲政,大权旁落,他甘心吗?”

    辽皇后又坐了下来,捧着茶杯喝了口茶。

    “现在皇上如何了?”

    “人没事,就是被我下了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皇后拉住竹心。

    “我父亲许愿你什么好处,我都能给你。你和你的人快走吧,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那毕竟是一国之君,何必承担这样的风险?”

    这时竹心有些不耐烦。

    “你们家的人可真有意思。这个要杀,这个要放的。皇后娘娘不会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吧?只怕我现在出了陛下的寝宫,就得被你们的人杀人灭口吧。”

    辽皇后虽然害怕,但依旧紧紧地盯着竹心。

    “那你想怎么样?怎样才能放了陛下?”

    “要放陛下也简单。把你长子送过来,我带着他出宫想必不管是辽主还是国丈都不敢对我动手了。只是…”

    竹心顿了顿,“只是丈夫还是儿子?娘娘您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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