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女领导语气迟疑。
“我是潘姐的弟弟,经常听我姐提起你,孩子发烧可不是小事,你们是在急诊科吧?还没去过专科对吗?我正好认识一个专家,请来给你们瞅瞅?”
钟大师这张嘴简直绝了!张口说瞎话的本事信手拈来,眼也不眨,嘴也不瓢,说的跟真的似的。
别说是女领导了,我一个知道内情的,都信了他的鬼话。
这女领导开始还挺警惕,听到是潘玉的弟弟,又认识专家,态度180度大变样。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呀,太麻烦了。”语气虽然很客气,但那话里话外却是欢迎的。
“领导,您客气啥?我听玉姐说您平时没少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我们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赶紧把地址给我吧!”
女领导被钟大师一口一个自家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很快就放下戒心,把楼层和病房报了出来。
挂断电话,潘玉脸都绿了:“钟大师,你这不是忽悠人吗?再说了,我上哪找专家去?”
钟灵下巴努了努我:“这不就是专家吗?”
被他突然一点名,我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成专家了?你这吹牛都不打草稿,我才不跟你胡闹!”
“嗨,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别说你是专家了,我就算说你是王母娘娘下凡,照样有人相信。”
“再说了,我只跟她说专家,又没说是医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神婆圈子里的专家,难道就不算专家了?”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以前咋没发现钟大师这般巧舌如簧呢?
而且胆子还大的很,抢过电话就敢冒充人家弟弟,说得有板有眼的,还说认识专家。
他做道士简直是屈才了,他应该去做销售,去卖房子,一年至少得挣好几百万吧。
我白了钟灵一眼,他却没心没肺笑呵呵的说:“管他什么手段,管用就行!别说是装弟弟,装专家,只要能达到目的,替斋主消灾解难,让我装孙子也行啊。”
我说他好歹也是个道士,能不能有点风骨?
他笑着说:“风骨向来在心中,至于其他外物,全都是泡沫……”
说着说着,这家伙竟然还唱起来了,完全没个正形。
见他这副不靠谱的样,潘玉不仅没被吓跑,还自我安慰:“钟大师果然是不拘小节……”
我看了一眼钟灵,很好奇他到底给客户灌了什么迷魂汤,这都还硬夸上了。
夸完了钟大师,潘玉眉头一皱:“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领导不信这个呀!”
她这领导姓周,就叫她周姐吧。
潘玉说,周姐是个无神论者,向来特别反感人迷信。
如果知道我俩是看事的道士和神婆,绝对会把我们赶出来。
“你咋那么实诚呢?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再说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找到那个小鬼!
你瞅瞅现在那小鬼,都已经祸害她家小孩了,不赶紧找回来,出了事你负责呀。”
钟灵立刻收起了戏谑,一板一眼的模样仿佛老了10岁。
潘玉一咬牙:“好吧,那咱就过去,管不了那么多了,帮小孩子要紧。”
于是话不多说,我们三个打车,去到了医院。
当我们走进病房,周姐正在给她闺女喂水。
小女孩病怏怏的,皮肤蜡黄,脸颊通红,烧得眼睛都没神了,整个人看着都是浮肿的。
见到她们,潘玉赶紧放下果篮,跟周姐寒暄了一下。
然后硬着头皮,说钟大师是他弟弟,而我就是他们请来的专家。
见到我,周姐那双如鹰般的精明眼眸,不动声色将我打量了一番。
“这位年纪轻轻就是专家?真是厉害了,敢问这位老师是在哪里就职?”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领导呢?眼睛贼亮贼亮的。
我有些心虚,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编瞎话。
钟灵便觍着脸答道:“姐,她是中医世家的传人,跟她爷爷学的传家本事。你别看她年纪小,才20出头,人家工龄都有17年了,老中医呢。”
此话一出,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20出头工龄17年,亏他想得出来。
他咋不说我在娘胎里就接受了熏陶呢?
我越想越觉得搞笑,特别是看他一板一眼的,嘴角就有点忍不住。
我大腿都掐青了,才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
听到我是中医,周姐殷勤的笑脸顿时冷却。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向来不信中医,毕竟这也没个啥医学依据,我看,我这还是继续听西医的,在医院里打吊针治疗吧!”
周姐抱歉地笑笑,话里话外都是拒绝,还下了逐客令。
我听她这崇尚西医,踩低中医的话就来气:“周姐,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有千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中医的很多领域,科学虽然尚未证实,但别忘了,中医文化是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文化瑰宝,讲究“养生、保健、治未病”。
这种积极主动预防疾病的想法,是我们国人独有的,也是超前的医学思想,光是这一点,就远超于西方的医学。
而且你刚才说中医没有科学依据……不好意思,几年前,国外的《自然》杂志就发表了一篇文章,证明了中国中医研究的“经络”确实存在。
这也是西方医学界发布与中医理论中有关“经脉”学说的第一篇论文,这可不是我胡诌,你上网应该能搜到。
现在,外国人都在削尖脑袋,研究我们的中医文化,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不相信几千年的老祖宗严选也就作罢,还把咱的文化自信弄丢了,你就说应不应该吧?”
我虽不是真的中医,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为我们的中西文化打抱不平。
被我一通说教,周姐的脸红一块紫一块,惭愧的说了声不好意思。
我知道想要扭转她的思想很难,也没打算扭转,只是在阐述我自己的观点。
至于其他的……我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女孩。
小小的手上扎着留置针,大瓶大瓶的液体往身体里输,看得我一阵心疼。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多嘴道:“周姐,是吧,我看你女儿这个情况,应该持续一周对吗?
她莫名其妙的发烧,到医院却查不出任何原因,打针吃药后短时间内能退烧,但是回家又开始反复。
白天还算正常,每天太阳一落山,她就体温飙升,神志不清,有时还会说胡话。
虽然身上在发热,但不信你摸,你女儿的手脚、肚皮是冰凉的,还在冒冷汗,对不对?”
此话一出,周姐看我的眼神瞬间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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