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总部后,我才得知阿蕾奇诺下令的原因。
仅仅只是为了让我参加宴会。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
就为了这点事,特意把大家都喊出来啊?
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这么说说,毕竟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就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现。
被栓绳的孩子是没资格往反方向走的。
不过正因为宴会的缘故,我才意识到快要到来的节日。
因为母亲要我参加的贵族晚宴将会在新年的前一周举办。
新年快到了。
……新年。
是啊新年快到了,这么快就过去一年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有种时间突然被加快的感觉。
看了看日历,从新年开始算一直到洗礼节结束,只要我抓紧时间完成手头上的工作,竟然可以拥有三周的假期。
其实前几年,假期也都是这么放的。
可习惯忙碌过活的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因此我一般只给自己留下两三天的空闲时间,去壁炉之家陪一陪弟弟妹妹们就行。
但今年……
我看了一眼手上还没写完的述职报告,想起昨天——
返回总部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皮耶罗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其中的危险因素。
见我来,皮耶罗和往日一样,面上淡漠,听我汇报也只是微微含颔示意。
不过在听到我将龙带回总部后,他竟然让人给我泡了杯茶、送来了几盘点心。
是之前我来这里喝过的果茶和软果糕。有特地照顾我的口味……
这样的行为,更像是长辈给予晚辈的「嘉奖」。
面对这样的他,皮耶罗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沉稳的长辈。出席大场面时的他很威严,若是去办公室找他汇报、单独相处时,他又很平和。
这可能跟我和皮耶罗接触的时间不多的缘故有关吧,这只是我片面的印象。
不过,哪怕茶喝完点心都进了肚子,到头来还是不清楚那片区域究竟还暗藏着什么……
既然大人物都不在意,那我也不会在这上面纠结。
于是,今天的我直接将「深渊教团」作为定责的主体,继续写还没写完的报告。
关于「淤泥」「祟神」「病灶」这些就要写三份,现在又多加了一条龙……
我不清楚别人写述职报告这种东西会不会抓狂……
但我会,因为写这个真的很折磨人。
幸好报告写到现在,也懂了一些模板套路,生搬硬套下来也能凑齐字数。
我偷偷瞄了一眼人偶,继续奋战。
一定要在新年到来之前,完成所有工作!
三周,这么多天,我总能找到机会邀请到人偶吧!
我的想法很简单。
想和人偶出去玩。
可是,我要怎么邀请……?
还没有买书的我,陷入巨大的困惑中。
要怎么做,才能比较自然的邀请朋友出去……别人都是怎么提出来的呢?
是要不经意的提出邀请吗?
还是找个理由问一下他假期的安排,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谈话?
要不然过会儿试着拦住他问一下?
正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人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劝你最好看看你手上那张报告。”
我下意识低头看。
一直没动笔的地方晕出一小片墨渍,报告被弄花了。
我慌忙放下笔,抓着还没写完的报告大叫了一声。
又要重新写一份了!!!
必须赶紧重新拿出一张纸,重新誊抄。
要命,好不容易写了四千多个字又回到解放前。
人偶很是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又看我笑话。
我撇了撇嘴,随他怎么笑吧,必须得抓紧时间写完才行。
誊抄了几行字后,我感觉到人偶依旧站在办公桌前,并没打算走。
五天执行任务还是太赶太紧迫,回程的路上我发现下属们还是很疲惫的样子。
因此今天我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补个回笼觉,下午再过来。
人偶现在也处于休息时间,不过他不用睡觉就是了。
不用上班的人让我羡慕,还不用像我一样加班。
“干嘛?”我抬眼瞪他。
小心我让你加班。
他手摸下巴故作思考状,假模假样地拿起我的报告查看。
见我还在瞪他,他用手指弹了弹纸张,抬眼笑的戏谑:
“ 看某人写报告啊。”
“……”无话可说!
懒得看他,我低头继续写:“你不回去休息么?”
时间还早啊,还没到下午,没必要现在就来。
“在哪都一样。”
好随意的口吻……
我写字的动作顿住了。
对哦,那我现在能不能试着邀请一下…?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办公室,失败了也没人看见。
我轻轻搁下笔,抿着嘴抬眼看他,不自觉摸手腕。
“怎么了?”他皱眉看我。
“你,你有时间……”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脸也渐渐开始发热。
见我犹豫的样子,他眉毛拧的更死了。
“有话直说。”
“我……”被他这么一催我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眼睛四处乱瞟只想找到一个固定方向。
他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那是阿蕾奇诺给我的晚宴邀请函。
“犹犹豫豫,就因为这个?”
“啊?我…?”我半张嘴巴,有些呆愣。
对话跑偏。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转回到出去玩这个请求上来。
他双手交叉抱臂,等着我回答。
见他等着我说话,我心里更加焦急,想组织好语言再开口。
可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弯,话也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你陪我去吧……”
“哈?”他挑眉,觉得不可思议“确定?”
救命,我在说什么啊???
“我、我不想一个人去……”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救命…没成功就算了,我怎么还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此刻,在人偶眼里倒映出的我,那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扭扭捏捏的样子像极了吹笛人竹篓里的一条麻花蛇。
他眯起眼,观察我脸上表情良久,半信半疑。
人偶似乎猜出来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只不过他没挑明。
被他这样看着,我的脸立刻红了,给自己的胡言乱语给烫红的。
这下该怎么办……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耳朵也逐渐发烫。
见我这样窘迫,人偶闭眼叹气,颇有些无奈的味道。
“行吧。”
“谢谢……”
我垂头丧气地道谢。
为什么我既开心又沮丧呢?
这样的心情真的好难形容……
邀请别人,也好难哦。
…
……
晚宴如期举行。
晚上七点,我和人偶准时抵达晚宴现场。
将邀请函递给侍者查看后,人偶作为随行人员也一并进入晚宴大厅。
只能说不愧是邀请了大人物们的晚宴么?真够奢华的。
几千支烛光照明,整个现场恍如白昼,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垂落,晶莹剔透的光芒照耀着穹顶之上的无数面壁画,极致的金碧辉煌。
明明这座府邸坐落于至冬严寒之地,室内却温暖的仿若春天。
甚至远处角落乐队演奏的曲目都是和春日有关的,悠扬舒缓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人们觥筹交错,端在手中的酒杯盛满富有香气的流光。
我打量四周,现在只想松开领带和领口散热,可惜不行。
这里太暖和,我大概是穿多了……
正装就是麻烦,三件套必须得穿戴的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看了一眼人偶,此刻能露腿露胳膊的他令我很是羡慕。
穿着异国服饰的他才进来就受到不少人的瞩目。
因为人偶真的很好看啊,这是事实。
不过这样的好奇打量也只是一会儿,毕竟这里远渡至冬的外来宾客不在少数。
宴会大厅很是宽敞,我张望好了一会儿才锁定住目标。
哪怕隔得很远,我似乎都能闻到香味。
毕竟那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我朝人偶示意,迈开脚步,带着他避开人群走向摆放食物酒水的一张张长条桌。
特地中午没吃饭,空着肚子等的就是现在!
这次的晚宴人数很多,自然是以自助的形式呈现。为了照顾各类人群,酒饮和食物同样也是种类繁多。
我眼疾手快地挑选着想吃的食物进行装盘。
吃到上等火腿的第一口,我差点感动到落泪。
我开始埋头吃。
火腿下肚后,我装了一盘牛排、烤仔鸡、鹌鹑肉饼,外加一份鲟鱼冻和黑鱼子酱配面包。
吃完这些后,我紧接着又拿了一份焦糖苹果冰淇淋、一份胡萝卜慕斯当甜点,将肚子填七分饱后……
才反应过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吃的太开心,不小心把人偶晾在一边了……
人偶双手交叉抱臂,拧眉道:“这就是你中午不吃饭的理由?”
“对啊。”我歪着头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些贵族大老爷们端出来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不吃白不吃?
人偶抿唇不说话,可眼神已经告诉我一切:
「真是有够能吃的。」
我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向人偶询问: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拿?”
“不需要。”
“那要喝点什么吗?”
“……随你。”他这个意思是让我拿一杯给他,他喝不喝都无所谓。
我摸着下巴思索。
嗯……好喝的东西还蛮多的,茶这些平日就能让人偶喝到,给他尝尝其他的吧?
我偷偷瞄了一眼人偶。
话说,我还没看过人偶喝酒耶……
好奇。
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从侍者那里取了一杯餐前开胃酒。
名为尼格罗尼的酒盛在古典杯里透着深琥珀色的光,随着我的动作杯中的冰块也摇晃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个呢?”我将这杯酒递给了他。
人偶从以前口味就偏清苦,正好尼格罗尼就是苦味的酒,最后的调还有些回甘,挺适合他的。
人偶没说话,伸出手接过酒,喝了一口。
而我也在众多饮品中相中了其中一个。
若是酒的话,这款利口酒是我最喜欢的,带着点奶油味,甜甜的。度数也还好,并不会让人喝醉,毕竟我的酒量也就那样。
当我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人偶开口了:
“玛利喀斯,看样子…你是知道这些东西的。”
“包括你给我的这杯。”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我伸出去的那只手僵住了,转过头看他。
只见他拿着酒放在唇边不说话,紫靛色的眼却缓缓抬起,寒着脸看我。
好恐怖……
如果他的眼睛里能有刀子的话,那我现在早就被他刮掉了一层皮。
后背开始冒冷汗了。
……我这莫名的心虚是从何而来?
根本不敢对视,我小声向他解释道:
“呃、就是,成为执行官后还是会参加一些饭局的,有时候别人递过来的酒也不好拒绝……”
“母亲…有训练过我的宴会礼仪,包括品酒这一方面,酒量一般没关系,但得知道这些知识。”
听完我的话,人偶垂眸,不再看我。
于是我转身准备继续拿酒。
身侧的视线像刀子一样猛地扫了过来,冷的我脊背一寒。
……懂了。
我什么也没敢碰,端了盘沙拉开始吃。
吃东西,不会犯错。
果然,视线消失了。
我和他靠在一侧墙边,他静静喝酒,我默默吃草。
这次的晚宴里,很少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愿意待在远处,不愿端起酒杯社交的。
毕竟这是贵族、执行官都在场的宴会。甚至可以看的出来,宾客们全都身份高贵,所以都摆出了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来。
总之,大家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似乎势必会从这次的晚宴中得到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大厅入口有声音传来,不少宾客纷纷向那投去视线,执起酒杯展露微笑,迎了上去。
引人瞩目的是一名白发女子和一位老年绅士。
白发女人外貌冷艳、气质出众,她的眼瞳漆黑,如月夜下的海面,宁静之中暗藏危险,仿佛直视她的双眸就会被海底的猩红所吞噬。
无数男女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却又被她举手投足间的强大气场所折服。
另一位老者则头戴礼帽,拄着手杖。耳朵尖长,留有胡须。戴着圆框眼镜的他,眼睛闪烁着精明的亮光,脸上则挂着虚伪的笑容。
老人行走间,足底生风,毫无老态,周身都散发着老狐狸般的狡诈和城府。
二人并肩行走着入场,谈笑风生间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皆身着着愚人众执行官制服大衣的他们,此刻就是宴会的焦点、宴会的中心。
是母亲和市长先生啊……
他们二人都从侍者那里取了杯酒,各自向在场的宾客打起招呼,寒暄闲聊。
“你不去么?”人偶单手抱臂,右手拿着酒看着宴会中心。
“嗯?”
我看了眼母亲,哪怕被无数人包围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阿蕾奇诺笑的优雅迷人,和人交谈时却是口吻平淡,因为那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命令语气。
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市长先生,同样,和议员贵族说话的他,带着从容不迫的庄重气度,令人钦佩不已。
两个人明明都有各自的社交圈子,却又相聚很近,透着一股子暗中较劲的味道。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今天母亲必须要参加这次的贵族晚宴了。
这不就和以前一样,又来了,随他们怎么争锋相对吧……
我收回视线,继续用叉子叉起一片草往嘴里塞。
我嚼着生菜叶,含糊不清地说道:
“唔用啊…我又不素什么中辛人物。”
“呵,你不是执行官么?”人偶瞥了我一眼。
我将菜叶咽了下去,开口道:
“执行官跟社交中心人物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我垂眸看着餐盘,若是拿沙拉做比喻的话,那我就是餐中边缘的配菜,随处可见的生菜叶。
我笑道:
“那些精明的家伙早就盯上了最核心的那几个人,从晚宴开始的那一刻。
你也看到了,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啊,恨不得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再说了,执行官里还是有不少不喜欢社交的。拿了这些帖子恐怕也都给扔了,懒得来。”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其他执行官的长相的,喜欢抛头露面、习惯社交的除外。”
至于我,我也只是随意穿了件正装就过来了,连执行官的大衣都没套。
没了标榜身份的道具,别人怎么可能在意像我这样的人。
这次前来纯粹是因为母亲要出席晚宴,我作为她的孩子,哪怕隐身也得在场。
陪母亲出席晚宴的我,必须打扮得体礼仪标准。有时候她有了兴致想向其他人介绍我,那我就必须乖乖走到她的身边,成为她手边的摆设,供所有人欣赏。
不知道今天母亲什么时候会喊我过去,也可能不会……反正都得待命直到她离开,一样的。
正当我准备再叉起一片叶子吃的时候,有个尖下巴吊梢眼的青年端着酒来到了我们这里。
看他四处张望、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想找人聊天?
嗯…他是没有认识的人或是引路人么?
我有些惊讶,毕竟在这种宴会里,没门路的还真算少数。
他的目光在我和人偶身上左右移动,似乎在确定谁可以……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我,悄悄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和人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紧接着,我避开了这个男人的视线,更加安静地吃着盘里的东西。
毕竟现在只有某个人……手里有酒。
果不其然,男人端着酒走到了人偶面前。
男人向人偶自我介绍。
我抓着叉子的手已经在抖了,因为憋笑真的蛮累的。
人偶并没有回答,沉默喝酒。
但男人却不在意,开始和人偶攀谈起来。
人偶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冷漠。
精致的外貌、生人勿近的气质,再加上偶尔不咸不淡的回复和异国的打扮,反而让这个男人更加确信了什么。
不行了……
真的好好玩哦……
我努力塞着西红柿,防止自己笑出声。
当我吃完盘里所有的东西,客套的攀谈也恰巧结束。
男人朝我们轻轻举了举酒杯,转身离开,寻找下一个适合攀谈结交的人选。
看人离开,我终于可以笑了。
感知到身侧的人气压越来越低,我用抓着叉子的手掩嘴笑了起来,笑的浑身颤抖。
“玛利喀斯……看戏好玩吗?”
口气低沉得要命,他甚至懒得看我。
我眨了眨眼,端起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用叉子轻轻敲出一声响。
“就当是我吃完的报酬吧。”我笑着回答道。
“幼稚。”
人偶斜了我一眼,抿完最后一口酒。
我瞧着人偶饮尽的杯子有些诧异,尼格罗尼的度数还蛮高的,可他喝完连脸色都没变。
我真心佩服:
“好厉害!你喝酒不会醉耶!”
人偶仔细盯了我一会儿,确定我是真心夸他,也确定我拿酒给他不是恶作剧后……
他,翻了个白眼,还是回答了:
“你笨到忘了我非凡胎?”
我摸了摸后颈,反应过来。
对哦,这是身为人偶的特殊性,差点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更加吃惊地看着人偶。
那以后人偶参加饭局不就无敌了吗?千杯不醉,能放倒所有人吧?!
“以后…都带着你吧……”我崇拜地望着他“如果是我要敬酒的场合?!”
“做梦。”人偶满脸嫌弃“放弃你脑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嘿嘿笑了起来:“哎?不行吗,不过我参加的也不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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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大厅里,躲在一侧角落的两个少年正在聊天。
白发少年用手掩着嘴小声说着什么,另一位紫发少年却双手交叉抱臂,挑眉回应,笑的狡黠。
有路过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
这样的两个少年,像是被大人带出来见世面却偷偷从大人身边离开、私下交了好朋友的模样,氛围十分融洽愉快。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社交方式,自然不会有多打扰。
突然,一位穿戴马甲打着领结的侍者朝这边走来,向白发少年行礼,上前附耳说道:
“阿蕾奇诺大人喊您过去。”
白发少年侧耳倾听完,银色的眼眸平静抬起,对侍者说道:
“好,我即刻过去。”
他看向身侧的人,眼里透着不舍,抱歉道:
“人偶,我现在得去母亲那边,可能暂时回不来……”
“没事。”紫发少年微抬下巴示意他快去。
白发少年朝紫发少年乖巧点头。随即转身,收敛起脸上的乖巧。
他扬起精致温和的笑容,对面前的侍者说道:
“带我的下属去休息室,他不喜欢被打扰。”
“好的,大人。”侍者恭敬回答。
白发少年微微点头,迈开脚步。他从经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上取了杯香槟,径直走向宴会的中心,逐渐靠拢处于焦点的白发女人那方。
见母亲已经注意到这边,白发少年对她展露笑容。
白发女人也微笑着给予回应:
“到我身边来吧,我的孩子。”
这样的话语自然让其他人将目光投向这位少年。
有的人也认出来白发少年究竟是谁,自觉让路,让他毫无阻碍地走进社交中心。
因为他也是执行官之一,他有这个资格踏进这个圈子。
母亲自然而然地向身边人介绍起自己的孩子,众人也给予热情的回应。
夸赞和恭维,都被少年的客套话给挡了回去。
白发少年只觉得吵闹,甚至感到一丝疲惫。面对上前的靠近者,他能做的只有控制住尴尬,端起精致又温和的笑容去倾听对方的话语。
…
……
最开始陪母亲出席宴会,少年出于小小的逆反心理,尝试过恶作剧。
在母亲和其他人寒暄时,他对前来攀谈的人说了几句蹩脚又无聊的冷笑话,希望赶走靠近者。
但他却发现,哪怕是这样的话语,那些人都会笑着接受,还会想方设法的附和自己并且能让交谈在相对轻松愉快的氛围下结束。
这让他觉得震惊和疑惑,明明是自己不知礼数,为何他们都不会生气?甚至还要对自己笑脸相迎?
一直有在观察自己孩子的母亲却笑了起来,当宴会结束时,她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顶以示嘉奖。
对于孩子在宴会上的这种尝试,她并不反对,有些事,他得亲眼亲自去体会。
母亲道:
「我亲爱的孩子,看来你还不知道这样的位置所带给你的便利。」
白发少年没有说话,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知道,这个位置,根本就不属于他。
这些东西,都是母亲所给予给他的,与他何干?就像一件件皇帝的新衣,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看着沉默的孩子,母亲笑的更加温柔,轻声对他说道:
「我的星星,这种社交,哪怕你板起脸孔,嘲弄对方,他们都会从自己的角度上去揣摩你的心思,只想和你热络。」
孩子道:
「可这样做,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母亲笑的优雅迷人:
「那你,就学会微笑吧。」
「用你最擅长的表情去做这件事吧,偶尔给予回应即可。哪怕你从头到尾都不了解他们说了什么。」
孩子疑惑道:
「哪怕我听不懂吗?」
母亲点头:
「是的,我的星星,这就是权力会带给你的好处。」
孩子很是困惑:
「权力会带给我来好处么……?」
面对孩子的迷茫,母亲笑的更加温柔。
她伸出手,慈爱地将孩子耳边的鬓发给拢于耳后,笑着说道:
「是的,但你现在还不懂。」
「因为,我还没教你,权力为何物。」
是的,她的孩子现在并不懂权力究竟为何物,过于天真善良的他只会暗中排斥这种【力量】,试图靠自己的方式行走。
当然,她也不会教他这方面的事情。
会咬人的狗不叫。养虎为患,可不是她的作风。
除非有一天,他和她足够相似,作为母亲的她才会将他引上这条权力的路,成为他真正的引路人。
…
……
酒过三巡,白发少年强忍着胃中不适,安静地站在母亲身侧,听他们交流着这次任务出行所带来的功绩。
这些人,说来说去,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无意中发现那条龙。
若是龙飞入城市肆意破坏,那将损失惨重。即使不是任务需要,为了城镇中的居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剿灭那条龙。
杀死魔物、以绝后患的人自然配得上他人的赞扬。
可白发少年并不喜欢此时的称赞。
阿谀奉承,为了向母亲展现诚意的言语全都让他厌恶,这些都不是真心的话。
已经有人开始为他鼓掌,带动他人一同鼓掌,在一片热闹愉快的氛围里,白发少年并不愉快地轻抿了一口酒。
酒液入喉,压下浑身不适的他又再一次朝众人扬起微笑。
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远处的老者拄着手杖发出“啪”的一声响,慢慢朝这边走来。
他高声道:
“阿蕾奇诺,祝贺你。这次又是大功一件,你的好儿子为你带回来了一条龙。”
见人来,少年立刻展露出精致温和的微笑,朝普契涅拉举杯:
“晚上好,市长先生,今日的您风采依旧。”
普契涅拉并没有理睬少年的客套,只是笑眯眯地看向白发女人,继续说道:
“后生可畏啊!想必…我们的第十一席日后能爬上比你更高的位置吧?阿蕾奇诺。”
阿蕾奇诺用手揽过白发少年的一边肩膀,同样笑眯眯地回答道:
“我的孩子自然聪明能干,无需市长先生你多言。”
少年只能干巴巴的笑,这两人,又开始了。
普契涅拉斜视着白发少年,佯装叹气:
“聪明能干是一方面,懈怠又是另一方面。”
“玛利喀斯,来自稻妻的小玩意的确新鲜,但别玩物丧志啊。若是耽误了正事,你母亲说不定会对你发火呢。”
看到白发少年瞬间紧绷的脸,普契涅拉心情颇好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继而又对白发女人说道:
“阿蕾奇诺,为人母你可得知道,孩子的教育始终是个大事,可别教而无方…!”
这样挑拨离间的话对女人没用,只见她更为亲昵的贴近了自己的孩子,笑道:
“呵呵。市长先生,有时候真的我很能理解你,因为你没有家人……”
阿蕾奇诺说话故意停顿一瞬:
“……所以又怎会理解母亲爱护孩子的心呢?”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精力旺盛活泼好动,总是会爱玩些的。”
女人漆黑的眼眸暗光流转,深沉的看向身侧的白发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笑的优雅迷人:
“不过是个玩具罢了,孩子想玩,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应允。”
“我说的对吗?玛利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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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图为作者造谣产物,都是造谣的,可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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