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功臣点头,视线却落在她肿了半边的脸上。

    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娇嫩的左脸,此刻已经肿成了白面馒头;嘴角有血,眼角也有淤青,发髻凌乱不堪……鞋子不知被丢去了哪里,罗袜已褪,脚上有血,一看就是被拖拽着磨破的。

    她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他的玄色披风,整个人苍白而柔弱,还有几分让人心惊的破碎感

    沈工臣莫名心头一悸。

    他裹着披风将她从上打横抱了起来。

    一旁被他甩出去的汪全一边痛嚎一声诅骂:“哪个王八羔子敢动小爷?赵四赵四你死哪儿去了哎呦哎呦……”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仔细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对他动手。

    可刚站稳,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爹汪弘站在跟前。

    “爹呀……”

    嘴巴刚张开,他爹一巴掌扇过来。

    ‘啪’地一声,当场给汪全扇蒙了。

    他捂着脸,震惊地看着一贯宠惯他的亲爹靖远侯:“爹,你打我?!”

    “逆子,我今天打死你,府上今日有宴请,你怎能在这个时候如此胡来?”靖远侯脸色铁青,他又拿脚去踹汪全。

    汪全没敢躲,被他爹一脚踹在地上。

    靖远侯又抬手去揍他,汪全双手抱头,喊着‘饶命’。

    沈工臣居高临下,嗓音阴鸷,语气不容置喙:“今日之事,侯爷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不介意请令郎进一次诏狱,看看是他的下半身硬还是我的钢针硬!”

    靖远侯浑身一颤。

    双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了。

    “沈大人,沈大人莫急,我这就让这逆子给您赔礼道歉……”

    沈工臣根本没理他,抱着柳岁岁转身离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靖远侯不仅没松口气,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汪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抱怨:“爹你今天怎么了?你一个堂堂靖远侯你怕他一个无名小卒?”

    “你给我闭嘴!”

    靖远侯从地上跳起来,狠狠又给了他一巴掌,气急怒吼,“你是不是眼瞎?你没看到他是谁吗?”

    又挨了一巴掌的汪全有些懵:“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又没看清他脸……”

    “沈工臣,他是沈工臣啊。”靖远侯真想打死这个逆子。

    “你平时胡来也就算了,今日你嫂子宴请,你明明知道来的都是贵客,你还敢乱来,你这个逆子是要把我气死……”

    “沈沈……沈工臣?”汪全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起来,“不可能的爹,沈工臣我见过,他他他……”

    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爹,爹,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去锦衣卫……”他抱着靖远侯的大腿,两眼惊恐,“我进去了就没命出来了,爹,爹啊你得救儿子啊,我不想死。”

    “现在知道怕了,你精虫上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我老早就说过,你再这么胡闹下去迟早要出事。”

    随后又头疼不已:“可怎么就偏偏招惹了国公府的小娘子?!”

    “我见她穿着素净,长得又娇媚,而且国公府的那几个小娘子我都见过的,她脸生得很,以前根本不曾见过,儿子还以为她骗我,所以……”

    “混账!”靖远侯深吸一口气,深知此刻再恼也没用。

    事情发生了,必须得补救。

    他想起沈工臣刚才撂下的狠话,心头一哆嗦。

    这一哆嗦,让他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小儿子既已轻薄了她,她也是清白已失,不若就此娶了她?

    靖远侯府和国公府本就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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