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瞬间就被戳到了痛处。
她昨晚在皇上面前,都那样哭诉了,偏偏皇上不相信,还去了安陵容的那个贱人那里!
一定是皇上被安陵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柔贵人的本事,我恐怕是学不来的。”
富察贵人深深地看着安陵容,说道:“约莫那样出身的人,都有些本事傍身的。臣妾么,是不会的。”
出身。
安陵容觉得好笑。
瞧。
这些人,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就只能拿这个来攻击她了。
“是么?”
安陵容不以为意,同样用富察贵人看她的不屑眼神,看回富察贵人去,淡淡道:“富察贵人撒娇撒痴。”
“分明皇上已经在别处歇下,还能哄了皇上来自己宫里的本事,我也是学不会的。”
富察贵人脸色一僵。
在场的,不少嫔妃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尤其是齐妃。
皇上已经是难得去一次齐妃那里了,还被富察贵人请走了,别提齐妃心里多恨这件事了!
现在,安陵容一说,富察贵人满心怒气想要反驳回去,又发现许多人正用不善的目光看向她,霎时哑了火。
她不敢说了,怕犯了众怒。
气氛,又有些僵凝住了。
还是甄嬛当起了和事老,随意问了沈眉庄知不知道这牡丹花的来由,众人又才聊了起来。
“说来,牡丹花被武皇贬去洛阳,不曾想洛阳却是极为适合牡丹生长。由此一来,洛阳也成了牡丹之乡了呢。”
原来,武皇登基后,想在冬日观赏牡丹,令宫中花匠培育,偏偏花匠没能成功培育出来。
或是牡丹并不屈服于武皇威慑,并不愿意在冬日开花,便被武皇一怒之下贬谪了。
甄嬛提及这个典故后,众人又说起牡丹品性来。
恰逢皇后手里拿着“粉红次色”的牡丹,而年妃手里拿着正红色的芍药花,又引起了一阵风波。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甄嬛一句诗说完,场面才再度缓和。
几番说嘴,众人也觉得疲乏不已了。
齐妃坐到一旁歇息,正好有宫人抱了松子出来,齐妃就将松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松子的毛发。
看着那黑白相间的小猫,安陵容心里莫名紧了紧,下意识地就去拉甄嬛。
“莞姐姐。”
她示意甄嬛去看。
果然。
甄嬛怕猫,看见松子就后退了两步。
“姐姐还是小心一些吧……”
安陵容又提醒了一句。
春日么,再加上……
她话音才落,远处齐妃那一头忽然“啊”的一声,松子就从她的怀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就朝着富察贵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啊……”
嫔妃们都被吓着了。
慌乱之际,安陵容自然是躲得远远的,朦朦胧胧,她就见人群之中的富察贵人已经被松子扑中了。
富察贵人惊叫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四周还有尖叫声。
唯有皇后,格外冷静,见势不妙后,招呼了剪秋,吩咐道:“快,扶富察贵人去偏殿休息,去请太医来!”
偏殿中。
安陵容挑了个角落坐下,她与甄嬛脸色皆是不好,沈眉庄也是忧心忡忡。
“你们没事吧?”
沈眉庄问着,又去看甄嬛。
“没……”
甄嬛刚回答完,便抚住了心口,干呕了起来。
“唔……”
看样子,竟是有些动了胎气了。
“莞姐姐,待会儿太医来了,也叫他来给你看看吧。”
安陵容自己倒觉得还好。
她早已有所预料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一直躲富察贵人远远的呢。
果然。
富察贵人拿来敷面的香粉,是有问题的,而这一回,也不知道皇后找了谁来调教松子。
这猫儿,还是朝着富察贵人扑了过去。
偏殿的另一头,一直都有富察贵人此起彼伏的痛呼之声,虽说听着令人不忍,但富察贵人到底咎由自取,安陵容也不太在意。
倒是齐妃,正满脸惶恐的垂头站在一边。
她手上三道血淋淋的抓痕格外醒目,她自己也跟没知觉似的,毫不护着那伤痕,只让它暴露在众人眼前。
仿佛,她是想说:“瞧见没,是松子的爪子是在太厉害,把她抓成了这个样子,她才没抱住松子的。松子去扑人,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章太医是在一刻钟之后来的。
他火急火燎去看了富察贵人,垂着头就出来了。
“保不住了。”
只四个字,令许多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自然么……
大部分是松了口气的沉,而不是沉甸甸。
“唉。”
皇后的叹息,也是恰如其分的。
渐渐的,富察贵人的哭嚎小了些,约莫是要将残留在母体内的东西先排出来,免得伤了身子。
皇上也来了。
他来得急切,进屋时眼神立即四处搜寻着,最后落在了安陵容与甄嬛的身上。
“你们没事吧?”
他急急上前问着,目光不由自主看安陵容。
“莞姐姐没事。”
安陵容轻咳一声,想来皇上这么着急的模样,多半是已经知道了甄嬛有喜的事儿,急着过来看。
她么?
安陵容早打定主意,是不想那么快暴露的。
“没事就好。”
皇上松了口气,这时候,皇后又才过来禀报起了富察贵人的情况。
景仁宫一阵人仰马翻后,渐渐也散了。
后头,太后也来了,听着富察贵人小产后,感叹完一句“不中用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了。
那猫儿松子,被太后下令乱棍打死,至于抱着松子的齐妃,则是被斥责了一通,又叫罚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这事儿仿佛才算是过去了。
至于皇后么?
宫里人不知道的是,在松子被乱棍打死之后不久,太后曾将皇后叫去过慈宁宫,二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皇后离开的时候脸色阴沉得难看,牙紧紧咬着。
延禧宫那头。
安陵容一回去,就让杏儿去太医院请了温实初过来。
一把脉,安陵容的胎像倒没有太大的问题。
“稍稍有些受惊。微臣待会儿会在小主平日里吃的安胎药里添加一些安神的药物,小主好好休息几日也就是了。”
“好。”
听到温实初的话,安陵容的一颗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对了。”
她又想起什么,问道:“莞姐姐那儿可还好么?她也有喜了,才一个多月,正是不稳当的时候呢。”
“今日她应该也受到惊吓了,温大人记得好好给姐姐看看。”
提起甄嬛,温实初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变得认真了许多,他颔首道:“微臣会的,小主放心就是。”
“不过,小主的胎也快三个月了,届时会慢慢显怀。小主也要酌情考虑一下您自己的事情才是。”
三个月了呀。
安陵容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这些日子,她害喜似乎不那么厉害了,要不是时常觉得自己睡不够老是犯困,都几乎要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怀着孩子了。
“我知道的。”
她也认真了起来,对温实初道:“温大人,多谢你了。”
“小主言重了。”
温实初拱了拱手,便先行离去了。
四月十二,良辰吉日,敬妃册封礼成,安陵容一早令人送了贺礼过去,等到晌午,她估摸着敬妃册礼完成后,应该也给皇后请安回来了,就往咸福宫去了。
果然,她到时,咸福宫十分热闹。
除了年妃,竟然连端妃都来了,正给敬妃道喜呢。
“早知道敬妃妹妹是个有福气的,终于也有今日了,我瞧着心里也是真正觉得高兴的呢。”
端妃脸上满是笑意,不过仍有藏不住的疲惫,几句话之后,就被她的宫女吉祥扶着去一旁坐着了。
看着端妃这样恹恹的模样,安陵容想起什么,拉了拉甄嬛,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端妃娘娘身子老是这样也不好。”
“温大人医术高明,不如让温大人得空去看看端妃娘娘?”
她知道的。
从前,端妃的身子不就是在温实初的帮助之下渐渐好起来的么,熬到皇上驾崩都还健在呢。
……
“这……”
甄嬛还在迟疑,一边的端妃却好似听见了安陵容说的话,看了过来,叹气道:“本宫身子这般,也不好耗费太医院的药材。”
“左右日子枯燥没什么盼头,不过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言语间,端妃其实对活着并无什么留恋。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吓了一跳,唯有没心没肺的淳常在忽然嘿嘿一笑,问道:“怎么就没盼头了呢?”
“我可盼着莞姐姐早日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呢。我都准备好贺礼啦,要当莞姐姐孩子的姨娘呢!”
这话一出。
殿内众人,纷纷看向了甄嬛,皆是惊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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