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心中一下翻腾不已。
难怪难怪。
当初与现在的诸多不明白,仿佛一下子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容儿?怎么瞧着墙上挂着的画发呆?”
墙上,挂着一幅画着猫咪的图画,工笔极好,想来绘画之人应当是十分喜爱小猫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臣妾记起,从前额娘也绣过一幅双面绣,便是与这类似的狸花猫呢。今日乍然在王爷这儿见了,觉得亲切罢了。”
她也不是胡诌。
林秀乃是顶好的苏绣绣娘,双面绣的手艺更是一绝。
皇上也曾见过林秀做给安陵容的扇坠,那精巧的绣工,皇上心里是觉得,宫中顶好的绣娘都是比不上的。
“朕记得,这似乎是徽宗《猫蝶图》吧,还是从前皇阿玛赏赐给老十七你的,原来被你搜罗到这儿来了。”
皇上看着那画,倒也有些喜欢。
果郡王察言观色,见状便拱手道:“柔嫔娘娘既是喜欢,带回去就是了。小王许久不曾作画,这样好的墨宝放在这儿,也实在是浪费。”
许久不曾作画?
安陵容心知这是果郡王在藏拙呢,无奈她只是岔开话题信口胡诌,不曾想就这么从果郡王这儿弄走了一幅画。
实在是无心之失。
但。
眼眸扫过屏风后的影子,安陵容还是道:“这是王爷心爱之物,嫔妾拿走了,下回便送个回礼给王爷吧,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礼尚往来嘛。
“如此,小王就多谢柔嫔娘娘馈赠了。”
果郡王客客气气。
皇上又与果郡王闲谈了几句,眼看着天色渐晚,也到了要回宫的时候了,皇上便对果郡王道:“时辰不早,朕先回去了。”
“等你病好了,多多进宫来。几位公主快到读书识字的年纪了呢,朕还想你能教教她们。”
“哪里哪里。”
果郡王连忙推辞一番,兄弟二人寒暄过后,皇上便带着安陵容与敬妃返程。
一路上,安陵容借着身子疲乏,在旁闭目小憩,心里想的却是,难怪从前她看出甄嬛对皇上态度有所古怪,又感觉温实初那样的人,不可能会被甄嬛喜欢。
果然不是温实初。
是果郡王。
果郡王胆子也真真是大,今日皇上来这儿,除了一开始的关怀以外,无论是画作之事,还是后来开玩笑叫果郡王教导公主,那都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的。
这样不被皇上信任,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她瞧着,果郡王待甄嬛还是极好的,那么当初甄嬛回宫,似乎是因为,果郡王失踪了?
原来有着那样多的阴差阳错。
她该想个法子,这一次成全他们吗?
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安陵容竟也犹豫起来,还好这事儿还有些日子才会发生呢,倒也不急。
回宫后。
盘算着日子,眼看着要到腊月,便是过年了,恰好十一月末时,国子监今年年尾的考试结束了。
安旭在数十余名学生当中,考到了第十三名的成绩,虽不算十分突出,但也进步了许多,皇上知晓此事,特准许了安旭进宫给安陵容请安。
“真是个好孩子。”
安陵容瞧着安旭,安旭一板一眼恭恭敬敬给她行礼的时候,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但很快,他欢欢喜喜地跑到安陵容的脚边上,挽着安陵容的胳膊给她讲国子监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又像个孩子。
“夫子带我们摘柿子,谁曾想那柿子早就滚瓜烂熟了。刚走到树底下,夫子就被一颗柿子给砸到了脑门上。”
“夫子脑门光光,油都能炒菜了。再掉个柿子下来,满头都是橘色的汁水,真是好笑极了。咳!我那时没笑,笑了的几个人都被责罚了。”
“对了!富察家的公子傅恒真是好聪明呢,分明还比我要小一岁,考中了童生不说,这次考试还是第一名,他好厉害!回头,我要多多向他学习才是。”
富察家的?
“是富察马齐家的公子?”安陵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不是,马齐大人是他叔叔,他阿玛名讳,仿佛是叫李荣保!”
还真是富察马齐的家人呢。
安陵容知晓富察家势大,瞧着安旭眼巴巴想跟着富察傅恒好好学习的模样,不免提醒道:“他出身好。”
“簇拥在他身边的人,难免多些。咱们……对待他,自不必谄媚,且就当成与普通朋友结交就好了。”
“他若是品性好,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安陵容是不希望学堂里的人,说安旭结交富察傅恒,是想巴结富察家,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些流言蜚语呢。
谁曾想,安旭却是一笑。
他满不在乎,只道:“傅恒人品很好,从不因我出生就轻视我。姐姐放心,我记得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为自己好好努力,旁的那些人,于我大多都是不相关的。”
“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在意的。”
……
安旭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通透聪慧呢。
安陵容心中觉得宽慰不少,摸摸安旭的额头,就道:“你这孩子,这样懂事。罢了,既然都入宫了,又是皇上特许的恩典。”
“还是去一趟养心殿,给皇上磕个头吧。我给你买了文房四宝,回头你记得带回去,读书辛苦,也要劳逸结合才是。”
她叮嘱了许多,安旭不厌其烦都记下,仍是乖巧的模样。
前去养心殿时,安陵容带上了瑾妤和弘晞。
没法子。
瑾妤在陪弟弟玩耍呢,一听说安陵容要出门,要去养心殿见她的皇阿玛,她也想去请安。
弘晞玩在兴头上,眼看着姐姐要走,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哭闹了一会儿,安陵容也只能把这磨人的孩子也带上了。
养心殿那头,安陵容却是来得不巧。
她忘了。
国子监考教结束后,宫中上书房也会对皇阿哥们,以及那些有资格进宫读书的宗室子弟们进行考核的。
而三阿哥弘时,便在其中。
弘时读书向来不勤勉,太傅们教他都教得一个心力交瘁了,这回的成绩自然也是不理想的。
“齐妃娘娘。”
安陵容在养心殿外,撞见了正来回踱步慌慌张张的齐妃。
显然弘时在里头呢,情况多半不会好,齐妃对此心知肚明,正为儿子担忧地焦头烂额呢。
安陵容却来了。
齐妃打量一眼安陵容,视线从安陵容的一双子女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安旭的身上,凝眉问道:“这是谁?”
“柔嫔,好端端的,你来养心殿做什么?”
话音才落。
养心殿里头,正好传出皇上责骂弘时的声音来。
“朕要你背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你背得倒是流利。朕问你,太宗如何做到垂衣拱手而治,你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言语之间,便是在责骂弘时,读书只懂得读死书,完全不去思考书中的道理,而且学一篇忘一篇,这一篇是记住了,以前学过的又浑忘了!
“竟不知将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皇上骂完,里头就有悉索的声音传出,安陵容根据经验判断,多半是皇上抄起手边上的奏折,朝着三阿哥脑袋上就扔了过去。
“……”
安陵容默了默。
她看了看安旭,安旭亦是觉得尴尬,偏巧齐妃怒目看着安陵容一行人,像是觉得,安陵容就是来看笑话的!
“安旭。”
安陵容一时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回头对安旭道:“皇上准允你进宫探望我,便是皇上的恩典。”
“眼下皇上在忙,你既是来了,就在养心殿门口磕一个头吧,不会打搅到皇上之余,你也尽了一份心意。”
安旭颔首,恭恭敬敬在台阶之上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安旭给皇上请安,愿皇上龙体安康!”
言罢,他又规规矩矩起来,退到一旁后,才沿着台阶的边缘退了下来,礼数十分周到。
“你皇阿玛不得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到他得空了,咱们再来。”
安陵容牵着瑾妤,刚欲转身,身后的房门却一下子被人推开了,安陵容听见了“啪啪”的抚掌声音。
一回头,皇上正看向安陵容,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来,道:“许久不见,安旭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一表人才了!”
皇上出来,安陵容赶忙拉了安旭给皇上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见过皇上。”
“免礼。”皇上说完,养心殿里头,弘时也正好走了出来,垂头丧气的模样,额角有一块还是红红的。
“弘时!”
齐妃看见儿子,再顾不上那样许多,忙用手帕去擦拭弘时受伤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疼不疼?”
“额娘,额娘回去帮你请太医来瞧瞧!”
皇上才有了几分好脸色,一听齐妃这话,立时怒目瞪了过来。
“他不过擦破一点皮,有什么好请太医的!?齐妃,你就是这样教育儿子的吗?难怪弘时读书越读越回去了!”
皇上当即破口大骂,指着安旭道:“朕瞧着,他这蔫得跟个鹌鹑似的模样,还不如安旭这孩子!”
“安旭,你过来!”
皇上又对安旭招招手,问道:“近日国子监里,在教习什么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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