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甲?
安陵容提起这个的时候,不少人都怔了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卫临反应最快。
他起身走到齐妃已经摆好放在地上的尸身旁,抓起齐妃的手,就蹙眉道:“齐妃娘娘指甲很长。”
“但是,上面却没有护甲。”
不由的,齐妃转头看向一旁的文太医、翠果两人,严肃道:“在场的,除了我与师傅,便只有你们二人有可能碰过齐妃娘娘的尸身了。”
“师傅,先前你为齐妃娘娘查验的时候,可曾注意到齐妃娘娘是否戴了护甲吗?”
温实初稍作迟疑,想了想,便摇头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戴,这一点确实是古怪。妃嫔若留长指甲的,一般都会戴上护甲的。”
“不错。”
沈眉庄颔首,简短应了一句,算是附和,又道:“我记得,先前齐妃过来找陵容的时候,是戴了护甲。”
“陵容,好好的,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安陵容淡淡一笑,解释道:“温太医说,齐妃娘娘吃剩下的半块糕点没查出来有毒,十分古怪。”
“当时我就在想,要怎么样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呢?大约,也只有齐妃娘娘事先将鹤顶红的毒药藏在她的护甲里了吧。”
“这样一来,只要在她吃藕粉桂花糖糕之前,偷偷服下一滴毒药,再令另一块沾染上鹤顶红。”
“如此,倒也能装出这藕粉桂花糖糕是有毒的了。就是她百密一疏,不曾在那没吃完的半块上留下鹤顶红。”
安陵容也不是非要以这样的心思来揣度旁人。
只是。
这样的分析,实在是太合乎情理了。
“臣妾斗胆揣测,还望皇上见谅。”安陵容回头,对着皇上服了服身,继而垂头,小声道:“毕竟,那糕点是眉姐姐做给臣妾的。”
“臣妾不相信眉姐姐会害臣妾。”
“……”
皇上自然也不想用那种心思去揣度齐妃,到底是从潜邸就跟着他的人了,这一路过来,齐妃……
“不,我家娘娘她没有!”
翠果拼命摇头否认,但苏培盛眼疾手快,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才走上去拉了翠果一下。
翠果的身上,就掉出来了几枚沾染了不知是什么液体的护甲。
“不!”
翠果瞪大了眼睛,忙去捡那几枚护甲,苏培盛并未阻拦,那上头的毒药可是鹤顶红!
用手直接触碰,都是不成的。
但翠果却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她捡起来了那些护甲,仿佛铁了心要为齐妃毁尸灭迹似的,就要把这些护甲吞下去。
“拦住她!”
安陵容连忙阻止。
苏培盛也用身子去撞翠果。
可惜,晚了一步。
那些护甲虽然都掉到了地上,但在翠果拿起护甲想要放进嘴里的时候,护甲上残存的药液已经滴入了翠果的嘴里。
只是一滴。
再加上翠果满手都是毒药,只片刻,翠果嘴里就流出了血来。
她软倒在了地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还在努力地向着齐妃所在的地方爬过去。
……
翠果,其实是个有几分善良的姑娘。
当初甄嬛被罚跪在雨中,翠果曾有心让甄嬛起来离开,只是后来齐妃几次害人,送东西的人也都是翠果。
翠果是复杂的。
她有善意,但她又不得不忠诚于自己的主子,安陵容看着躺在地上的主仆二人,忍不住深深叹息。
她们俩,最后都成了棋子啊。
“皇上……”
昌嫔早已扑进了皇上的怀里,指着翠果就道:“果然是她!她们主仆俩,想要陷害柔嫔和惠嫔!”
场面有些乱糟糟的。
好好的一场欢宴,到了这儿就不欢而散了,皇上令人彻查此事,同时安慰着怀里的昌嫔。
“皇上,那翠果藏着有毒的护甲,也不晓得旁人身上是不是有。可得好好彻查一番,别再叫人有机会害人了!”
皇上不置可否。
他或许本想过来看看安陵容的,但前来搜查的嬷嬷们已经准备就绪,安陵容和沈眉庄,已经到了偏殿。
出屋子时,安陵容看到了三阿哥弘时。
他似乎结束了一早上的课业,终于有机会能过来养心殿这边看看今日的欢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然而他满脸欢喜地走了过来,却发现养心殿这边的情况不太对劲,立时变了脸色,抓了个人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
那人显然是认出弘时来了,声音颤颤巍巍的,哪儿敢说齐妃死了呢,甚至还壮着胆子不管弘时,直接就溜走了。
弘时约莫是感觉到不安了,再顾不上那样许多,冲进了养心殿。
一进去,他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齐妃。
“额娘!?”
弘时吓了一大跳,想要扑过去,皇后却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弘时,痛哭流涕道:“我的儿!”
“快别过去,齐妃她……她中了鹤顶红,你不能去!”
“什么?”弘时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脑子乱糟糟的,全是问题。
为什么会中鹤顶红?
为什么死的人是他的额娘?
被皇后抱住,弘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就这么任由着,任由着,眼睁睁看着,好似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噩梦。
等他醒来,他的额娘又会端着好吃的点心走到他的面前,问他学得累不累,要不要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
偏殿里。
芳若给安陵容、沈眉庄、敬妃和端妃几人检查完毕后,就放了她们几人离开。
走出养心殿,雪还在下着。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像是知晓这宫里的腌臜和污秽似的,想要以这洁净的雪,来掩盖住这些肮脏。
可惜。
雪终究是雪,能覆盖在地上,掩去灰尘,令得这世界好像白茫茫的一片,却无法下进人的心里,令人心也变得洁白些许。
安陵容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些雪花。
到底是她手心太热,雪花在触碰到指尖的时候,就一点点融化了。
“陵容,回去吧。”
沈眉庄拉了拉她,亦是叹息。
齐妃的死,并不会令她们觉得多么开心,反而是在大概知道这件事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觉得感慨、怜悯罢了。
“好。”
安陵容颔首,与沈眉庄一道先回了承乾宫中。
这一日,不过傍晚,养心殿那边就有了结果。
齐妃李氏,因嫉妒安陵容,本想借机在栗子糕中下毒,然后毒害安陵容的,偏偏安陵容没吃那栗子糕。
无奈,齐妃只好特意要走了安陵容面前摆着的糕点,然后再偷偷服下鹤顶红,伪装成被安陵容毒害的样子。
目的么,大概是想给安陵容扣上一个谋害嫔妃的罪名。
如此一来,安陵容势必会失宠,理所应当,安陵容膝下所出的五阿哥弘晞,也就不会再被皇上喜欢了。
这样,弘晞也就不能再威胁到弘时的地位了,她的儿子,将来还是有可能当上太子的!
而她的宫女翠果,则在事发后收起了齐妃的护甲,以图毁灭证据,为齐妃坐实这一切,可惜百密一疏,还是被发现了,翠果为追随主子,便也服毒自尽。
皇上十分生气,怒斥齐妃侍奉了他十几年,竟然这样糊涂!
实际上,皇上忘了。
齐妃侍奉他,已有二十一年,而不是十几年。
不过,这么一点细节,对于皇上而言并不打紧,他早已不喜齐妃,眼看着齐妃做出这种事,也只有愤怒和厌恶的。
皇后在旁劝谏,说是顾及三阿哥长子的身份,也不好太过于苛责一个已死之人,皇上便下旨不再追封齐妃,草草下葬了事。
同时,皇上也令皇后往后负责三阿哥的教养事宜,也就是将三阿哥,交给皇后来抚养了。
“皇后真是好盘算!”
彼时,沈眉庄就在承乾宫中,与安陵容待在一处,得知这个消息后,生气地攥紧了手里的绢帕,不停地搅动着。
“依我看,齐妃有今日的行为,多半也是皇后撺掇的!不然那文太医为何来得那样快?还有那半块点心无毒的事情,他也一句不提,分明是想帮齐妃坐实你的罪证!”
沈眉庄咬着牙,又深吸一口气,道:“齐妃若成了,想必最后也逃不过一死,三阿哥还是会到她的手里!”
“而你,也会因此背上骂名,连累你的一双子女。”
“哪怕齐妃的事情不成,皇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三阿哥还是会成为她的养子!将来子凭母贵,三阿哥年纪又比弘晞大这样许多,说不准还真的……”
后头的话,沈眉庄自然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安陵容不置可否,倒了一杯茶给沈眉庄,道:“特意让杏儿准备的金银花茶,眉姐姐快喝些,别这样生气了。”
沈眉庄看一眼那茶,没好气地一饮而尽,便看向安陵容,严肃道:“皇后如此,是铁了心的要对付咱们了。”
“陵容,你可想好要如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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