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梁书弗起了大早。
昨晚父母和瑶瑶对着三匹布看了又看,都舍不得睡了。
今天早上起来,母亲还一个劲的可惜手里钱不够,不然把供销社那匹的确良也一起拿下。
“小弗,你说我们要不要借点钱,把那匹布也买了?反正也放不坏,等到明年春天肯定能卖出去。”
梁书弗可惊讶了,她盯着母亲猛瞧,“妈,你没事吧?”
自己母亲不是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忽然这么大胆?
孙秀芹轻轻敲了她的小脑门一下,“怎么?不行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虽然我觉得这事可行,但做生意有风险。这个的确良是有花纹的,万一明年不流行这种花色的话,岂不是麻烦?”
“可的确良是稀罕货,哪怕花色不流行了,我们稍微降价一些,也能赚钱。”
孙秀芹如实想。
“妈妈你说的没有错,的确良确实受欢迎。正因为如此,我们何不等明年再看看,用同样的成本赚更多的钱。”
梁书弗道:“高主任你也见过了,我帮了他一个忙,他答应我以后只要供销社有残次品,我们都能买到。”
孙秀芹没想到女儿和高主任关系竟然这么好,“你帮了他什么忙?”
“就是有次他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晕死过去,是我帮着喊了人,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梁书弗觉得自己不算撒谎,她确实是救了高喜德。
孙秀芹放心了,她接着道:“小弗,昨天下午我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也和一些同事聊了一下。她们都说现在买衣服的钱是拿得出,就是苦于没有布票。所以只要咱们定的价格合适,这衣服做出来不愁卖。”
大家虽然都节俭,可一年到头总有需要穿的好一点的时候,比如走亲戚,比如相看对象时,结婚或吃席等场合。
可现在物资紧缺,什么都要票证,想买一件新衣服不容易。
“小弗,妈妈有信心,绝对能赚一笔。”
孙秀芹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看到母亲整个人散发着活力,梁书弗也不由开心起来。
母亲才三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华,不应该成天被困在那些腌臜破事中。
她吐出漱口水,此刻灶上隔夜饭烧的稀饭已经好了,梁勇刚好走出来。
“爸,今天货多,我带着白果坐公交车和你在县城会和。”
这几天她和妹妹,还有妈妈一起搓了几十斤的白果肉,加上黄鳝田螺田鸡,有个一百四十多斤。
渔业小队的船也是大队里的财物,她偶尔搭一下也没什么关系,但每次都带着货去搭就容易惹人嫌话。
索性现在自行车拿回来了,梁勇又是个肯卖力气的,二八杠大车载个两百来斤的东西不是问题,不过梁书弗心疼父亲,不让他载自己。
梁勇拗不过她,吃完早饭,两人就一起出发去县城了。
“妈,我和吉奶奶说一下交货时间,送完货还要和纪师傅学一下熨烫,下午晚一些回来。”
孙秀芹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女儿主意正,孙秀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安全问题,她塞给女儿一块钱,“午饭别忘记吃,还有回来的时候坐公交,别走回来。”
梁书弗也不推辞,收下钱和母亲挥手,“知道了。瑶瑶,今天上午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在家,你自己在家看一会儿书,然后去小叔公家玩。”
梁书弗将自己上学的书整理了出来,让妹妹先学起来。
“嗯,我看完书就去找书红姐姐玩。”
她才不要和梁书平那个娇气小胖子玩。
按照路线,梁书弗和父亲先到县医院食堂。
她一看见吕翠翠就亲热的喊:“吕姐,我又来了。”
“哎哟,是小弗啊,两天不见可想死我了。”
吕翠翠夸张的说。
随着梁书弗稳定供货,才一周多时间吕翠翠就拿到了十几块“抽成”,所以看到梁书弗她是哪哪都满意。
能不满意吗?这是给她送钱的送财童子!
还是个嘴甜会办事的送财童子,隔三差五给她一些乡下特产。
比如今天梁书弗特意薅了一些韭菜送她。
“吕姐,这是早上刚割的韭菜,正是嫩的时候,你回去和香干炒一下,或者和鸡蛋炒,都特别下饭。”
吕翠翠收下了那把还带着晶莹露珠的韭菜,“行,姐就不和你客气了。”
她转头和梁勇笑着夸,“梁大哥,你这女儿真是太招人稀罕了,你都是怎么养的啊。”
梁书弗喊她吕姐,她直接喊梁勇大哥,这辈分乱套了。
梁勇确实年长吕翠翠两岁,吕翠翠总不能称呼他为叔,她愿意喊梁勇一声“哥”,还是看在梁书弗面子上。
“呵呵。”
果然,梁勇只会傻笑,提着东西去过磅。
吕翠翠也不在意,拉着梁书弗想聊天。
“吕姐,我这白果得给杨主任去过目一下。”
“对,瞧我看见你就太开心了,忘了这茬,杨主任在办公室,我去喊他。”
杨志安出来看了下白果的品质,十分满意。
“就按照上次说好的价格,这些我们都收了。”
不到半小时,这里的货就送完了,结算处又给他们结算了3245元泥货和1184元的白果。
“吕姐,等我周末放假再来看你啊。”
梁书弗和她挥手。
吕翠翠依依不舍,“好,姐等你啊。”
出了食堂,梁书弗掏出两个粗粮窝窝头,“爸,饿了吧,你在这里吃点干粮垫,我去和吉奶奶说一声。”
“小弗,这是?”
“刚刚吕姐给的,说前两天买剩下来的,今天就给她们当福利了。”
梁勇感慨,在食堂工作就是好,还有这样的福利。
“爸不饿,你吃。”
“爸,等下你还要载着我和货去国营饭店,要是饿着肚子就踩不快自行车,那会耽误送货时间。”
梁勇一听有道理,就拿了一个窝窝头啃起来,蹲在自行车旁看着车子和货。
梁书弗去了住院楼,今天张欢轮休,她让和张欢要好的护士姐姐给她捎带了一些蒜头后就去看吉奶奶。
进病房的时候,吉奶奶的病床上没人,梁书弗记得吉奶奶说今天下午出院,就坐在凳子上等人。
住在她母亲之前病床的一个大妈见状,笑着问:“小姑娘,你是吉老师的亲戚?她去楼下散步了,等下就回来了。”
梁书弗刚要开口,靠门口病床的家属钟美玉就嘲讽道:“大妹子,你别被她骗了,这就是个打秋风的乡下人。她妈之前就睡你这张病床,她们母女三人天天跟在吉老师屁股后面拍马屁。吉老师也是糊涂,被她们一家骗走了不少好处。我看她今天又是来骗吃骗喝的。这乡下人就是不要脸,不像我们城里人有分寸。”
刚想和梁书弗搭话的大妈,听了钟美玉这话后,看向梁书弗的脸色立刻变得微妙起来,一副不想沾染上她的模样。
梁书弗被气笑了,不过她不怨那个和她搭话的大妈,毕竟谁也不想和人品不好的人多牵扯。
但是钟美玉实在过份,黄口白牙张口即来。她不仅抹黑自己一家,还明里暗里说吉老师糊涂。
“这位老婆婆,我没记错的话,有天半夜你借着起夜的当口,偷了吉奶奶的水果吧。后来白天又厚脸皮问吉奶奶讨要麦乳精和饼干,原来你们城里人的有分寸是这样的啊,那我这个乡下人确实学不来。”
钟美玉听到她说自己偷东西,立刻和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
“小瘪三,你说谁偷东西了?你少在这污蔑人,我要是真拿了,那为什么吉老师不说出来。”
“吉奶奶只是不想为了几个水果闹得住院也心情不好,才没有追究。但你有没有拿自己心里有数。”
梁书弗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放屁!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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