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欢快的和纪师傅道别,脚步轻快的走出裁缝店。
她活动了下手腕关节。
嗨,刚刚拿着熨斗时太紧张了,手腕到现在还有些僵硬。
不过熨斗真是好东西,高温蒸汽一喷,衣服就笔挺有型,要是她们家能买一台就好了。
但她现在也只能想想。
熨斗是比缝纫机还要稀罕的家电,就是她们县连供销社都很少有货,估计要去省城才能买到,而且还要用到工业票。
她一没有人脉二没有票,根本买不到。
农家一般会在带手柄的铝饭盒里加满滚水,充当熨斗,用来熨衣服。
用这种方法的话,薄的布料熨个两次就差不多,厚一些的料子需要来回熨个四五次才行。
现在很多人家都是熨衣服的,方便简单好操作,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定型效果不好,基本熨烫的衣服隔天就会失效。
不过只要在售卖时候保证效果就行了。
看来以后她们做完衣服在售卖前,要连夜熨烫衣服了。
这边梁书弗迈着步子往公交车站赶,河口村的梁家,梁有生也准备了一包衣物,一包床被和书籍,要往乡镇公交车站去。
“有生,这几个鸡蛋你带着,晚上学习累了就吃一个。”
殷贵男煮了十几个白煮蛋,放在梁有生的铝饭盒内,给他塞在床被内。
“妈,不用,你自己吃。”
梁有生有点嫌弃,他妈连煮个白煮蛋都能将蛋给煮碎了,烂糊糊谁要吃啊。
梁有生现在无比怀念学校食堂,至少除了钱就能吃到白菜炒肉片,米饭也不会夹生。
殷贵男却以为小儿子是在关心她,感动的眼泪汪汪。
“你吃,妈不馋。”
她咽了下口水,“还是你懂事孝顺,哪像梁勇那一家白眼狼,恨不得将我送去蹲大牢。我这是造了什么虐啊……”
眼见着她又要没完没了,梁有生连忙拦住她,“妈,你不是说二姐会骑自行车来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殷贵男看看天色,“对啊,这个秀梅怎么回事?”
说着又开始抱怨,“那一家周扒皮,竟然连自行车都拿走了,真是不要脸!明明就是我们给的聘礼,一直都是你在骑,我呸!贱人,就那个矮个子骑在上面也不怕摔死!”
梁有生等的不耐烦了,就对殷贵男道:“妈,要不去二姐家问问?再晚公交车都要没了。”
“哎,那我就跑一趟。”殷贵男说着就往外走。
在经过仓库的时候,她狠狠啐了一口,“呸!”
等她的有生考上了大学,看他们还怎么嘚瑟!
殷贵男走不快,大约走了小半个钟头后,就累得直喘气。
要是以前梁勇一家没分出去,这种跑腿的事根本都不要她亲自去。
不,要是梁勇一家没分出去,有生上学的事何至于她自己操劳。
孙秀芹早早就把行李都准备好,梁勇驼着行李踩着自行车去隔壁镇,有生只要轻装上阵,坐个公交就去学校了。
想到这,她就不由的悲从中来,蹲在路边“呜呜呜”哭了出来。
“老太太,你怎么了?”
有人停下来问。
殷贵男抬起头,看见一对陌生的青年男女,就哭诉起来。
“我的命好苦啊,我家那个不孝子,听婆娘枕边风,不仅不认我这个老娘,还要对我又打又杀。我的那两个孙女,看到我就对我破口大骂,生怕我死不了似得。呜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男青年听了后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子孙!”
“老太太,你哪里人?我送你回去。”
他以为殷贵男是被儿子伤了心离家出走的。
“诶,我那不孝子一点责任也没有,眼看着他弟弟正是读高三的关键的时刻,天天在家里闹,害得他弟弟都不能专心复习,现在更是让他弟弟自己走去学校。我要去八小队马家村找我女儿,我女儿是咱们公社社办织布厂的副厂长。”
殷贵男瞥了眼男青年推着的自行车,“小伙子,你把我送去马家村就行了。”
女青年听后,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老太太,你是河口村人?你女婿是马曙光?”
殷贵男点头,“是啊,你认识我女儿女婿?”
她心里洋洋得意,自己女婿这个厂长,整个公社的人都认识吧。
见她承认了,女青年拉了拉自己的同伴,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男青年立刻变了脸色,他尴尬的说,“那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载着同伴和逃一样跑了。
“哎,哎,别跑啊,你不是要载我吗?”
殷贵男看到自行车骑得飞快,最后跺了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男男女女坐一辆自行车搂搂抱抱,像什么话,真不要脸!”
逃跑的两人是隔壁乡的一对龙凤胎兄妹,两人刚刚升上高三,今天是来外婆家吃午饭的。
在吃午饭的时候,就听家里舅舅舅妈他们说起河口村梁家的事。
“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那个老太婆。”
哥哥钟伟国道。
“这个老太太还真会颠倒黑白,要不是我们听说了她家那些事,险些被她骗了。”
妹妹钟凡凡气愤地道,“她差点将大儿子一家逼得家破人亡,现在还有脸说人不好。还有她那个小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对供养他的兄嫂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听说他又复读了,和咱们是同一届的。这种小人,咱们离他远着点。”
钟伟国点头,“嗯,我知道了。”
梁有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终这坏名声还是在他亲亲老娘的努力下,传到了学校。
等开学后,他会发现学校里面好多人对他指指点点,自己一直打造的刻苦努力形象一下碎成了渣渣。
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殷贵男好不容易到了二女儿家,却吃了个闭门羹。
她还以为女儿是骑着自行车去河口村了,又匆匆赶回去,结果扑了个空。
梁有生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了,“看来二姐是想和我们撇清关系啊。”
殷贵男不可置信,“怎么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不相信向来和自己同一战壕的二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梁有生冷笑,“还不是觉得我身上无利可图了,再加上公安和陈阿炳的警告,她就躲起来了。”
殷贵男愣了一下,然后大哭起来。
“这个没良心的,亏得我事事都想着她,当年她生了孩子我还去伺候她坐月子,现在竟然这么对我。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都这样。”
她哭了一会儿,最后将问题都推到孙秀芹梁书弗的身上。
“都是那几个贱人带的头,要不是她们,咱们家还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哪会和现在一样四分五裂。我要去和李木兰那老贱人拼命,问问她怎么生出这种专门破坏人家家庭的女儿。”
说着,她就要冲出去。
梁有生不耐地将东西扔在地上,“你还嫌不够乱吗?昨天陈阿炳的警告你忘记了?”
现在他还没能力,要是被小队除名,之后他的前途就毁了。
“可是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啊。”
殷贵男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只要等我考上大学,不管大姐二姐,还是陈阿炳或村上的其他人,他们都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
梁有生眼中全是恨意。
“有生啊,你一定要为我争这一口气啊!”
殷贵男用胳膊抹了把脸,“到时候我要让他们磕头下跪。”
“妈,放心,我不会让你等久的。”
“有生,妈给你去借小队里的拖拉机送你去公交站。”
殷贵男说着就跑去黄细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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