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勇偷偷看了眼妻子,然后一脸为难道:“大伯娘,其实现在这个生意是我和大舅子一家一起做的。否则光靠我一个人也抓不到那么多量,跑一次县城也不合算。我大舅子那边每天将抓到的东西送过来称重,我卖掉后每斤黄鳝分他一毛八分钱,田鸡和鲫鱼一毛两分钱,泥鳅和田螺一毛钱。你要是觉得这个价格合适的话,也可以将抓到的东西拿过来,我一起带着去卖卖,不过我也不保证能每次都卖光。”
说来也巧,上次接到了国营饭店的单子后,女儿就和他说过这个供货量的问题。
要是他和大舅子一家没有抓到足够的量,可以和村上人收购。
他给大伯娘报的价格是女儿给他分析了什么人力成本,时间成本和人情维护成为后定下的。
他还没将话说满,生怕收太多的货。
梁书弗诧异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她以为父亲会给大婆婆报和舅舅家一样的价,结果他报的是对外收购的价。
看来父亲也不喜欢这个大婆婆嘛。
“呵,看来你们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臧金宝冷下了脸,“既然这样,我也不在这自讨没趣了。”
说着,她甩着袖子就要走。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梁勇和孙秀芹都是软性子,肯定会服软。
“大伯娘,等下。”
听到孙秀芹的声音,臧金宝勾起唇角。
瞧吧,他们果然不敢得罪自己。
哪知孙秀芹倒了一些泥鳅和田螺到桶里,又拿了一些白果递给她。
“这是我们今天新抓的,你带回去吃吧。”
臧金宝冷哼一声,拎过东西扭头就走。
梁书弗朝着自己母亲是竖起大拇指。
大婆婆最爱贪小便宜,所以哪怕嘴里骂骂咧咧还是不会拒绝给她的东西。
至于她会不会出去乱说一通,梁书弗也不担心,因为她本就打算之后要和村里人收购黄鳝鲫鱼等物,到时候价格一报,大家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爸,干得漂亮。”
梁书弗不忘记给自己父亲鼓励。
“爸爸厉害。”
梁书瑶也拍着小手。
“不错。”孙秀芹点头。
梁勇本来还觉得自己刚刚对大伯娘的态度,会不会让妻女看不起他。
没想到会被夸奖,他觉得自己做的果然没错。再说臧金宝从梁勇家出来后,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火,走路的时间难免带了点气。
“哎哟。”
黑灯瞎火中,她被人撞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
“臧大娘,是你自己不看路,我还没怪你撞坏了我,你倒先骂人了。”
一道黏糊糊的声音响起。
臧金宝听到声音,就嫌恶地撇撇嘴。
“陈二狗?你这么晚还在外面转悠干嘛?我还要回去干活,不和你烦了。”
说着她就连忙撒丫子跑了。
这就是块恶心的赖皮膏药,谁沾谁倒霉。
陈二狗看着臧金宝跑得飞快,不满地往地上啐了口吐沫。
“算你跑得快。”
想到她手里拿着东西,再看向仓库场上亮着灯的那间破房子,陈二狗眯了眯眼,抬步往那边走去。
臧金宝并没有走远,她跑了几步后就藏到了稻草垛后,等陈二狗走远后才出来。
见到陈二狗往仓库场那边走,她眼神闪了闪,最后若无其事的往家里走。
梁书弗和孙秀芹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去楼上拿了今天在供销社买的东西去小叔婆和叔太太家,就听瑶瑶大喊一声,“谁!”
“瑶瑶,怎么了?”
梁书瑶指着外面,“好像有人躲在那。”
孙秀芹走到仓库场的路上一看,发现并没有人,便道:“可能是有人路过,或是黄鼠狼经过。瑶瑶别怕,咱们村前村后都有人,不会有陌生人来。”
梁书弗却被妹妹的话提了个醒,现在家里有很多现金,等她上学后就瑶瑶一个人在家,这安全问题要注意起来。
“妈,我们给楼上的房间装个内插销吧,外面也装一个。”
孙秀芹也想到之后家里还会放一些布料之类的,便也同意了,“明天就上街去买两个插销,再买一把锁。”
“买什么?”
赵凤云提着一个桶过来。
“大嫂。”\“舅妈。”\“舅妈~”“哇,舅妈,你抓了这么多啊?好厉害!”
梁书瑶凑过去,看到桶里的黄鳝和田鸡后,惊叹道。
“嗨,这哪是我抓的,是你们舅舅和哥抓的。两个人加起来都过六十岁的人了,还和三岁小孩一样长不大,比赛看谁抓得多。哎哟,弄得身上全是泥巴,脏死了。”
梁书弗一看舅妈满脸是笑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在开心。想来最近表哥真的“长进”了不少。
赵凤云掏出一杆秤,勾起塑料桶一起称重,梁书弗拿出专门的记账本,给她记账并将今天的收入切割。
赵凤云看到自己家3358元的收入后,眼睛更是弯成一道月牙。
按照这速度,黄鳝泥鳅到11月结束前,他们家总共能赚个一百来块钱。
这收入抵得上在地里忙乎半年,虽然这几天她和卫兵两人白天下地,晚上为了抓黄鳝抓田鸡熬到半夜,嘴角都累得长出泡来,可想到这些都能换成钞票,就什么苦都值得了。
这年头,哪个工作不辛苦?那些挑河泥的,一天下来肩膀都磨烂了,也就赚个一块多。
所以说苦和累是常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卖了苦力都赚不到钱。
长元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五六年也要准备娶媳妇了,她和卫兵想把家里的旧房子推了,造一栋二层小楼。
到时候体面大气,不愁找不到好媳妇。
将黄鳝和田鸡分别放进梁书弗特别找出来的深口缸后,孙秀芹舀了一瓢水给嫂子洗手。
“大嫂,妈身体怎么样?”
李木兰干活泼辣,做事雷厉风行,年轻的时候为了拉扯两个子女,落下了咳嗽的病根,一到秋季就要发病。
“有点咳,不过不严重。家里常备了止咳药,正在吃着。”
赵凤云也不是个苛刻的儿媳妇,对婆婆还算不错,那些药也是她买来的。
“今天去县里,我认识了个药商,和他聊了一会后学到了了些皮毛。”
梁书弗那天和张敬军聊天的时候,特意说到了自己母亲和舅妈、外婆的症状。
“舅妈,你嘴上起泡是秋燥上火。妈,你身体还需要继续补补。我外婆那是邪火入肺,刚好那个药商有几个养生的膏方,秋冬正是进补的时候,下次我再去问他买一点。”
“好啊。”
赵凤云一听就应了。
她母亲一直吃十全大补膏,还让她跟着一起吃。但那东西主要对老年人有用,她吃太补了,可不吃吧总是嘴巴起泡口干舌燥。
现在小弗能弄到合适的膏方,那是求之不得。
再者只有把身体搞好了才能赚钱,这黄鳝生意还可以做一点时间,花点小钱保障自己不会中途倒下,总比眼睁睁看赚钱的机会溜走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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