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后,孙秀芹带着两个孩子先和梁勇一起去送货。
见梁勇和医院食堂的人很自然的闲话起来,从地里的庄稼到最近的天气,竟然没有冷场局促,她大感诧异。
“你爸这是换了个人?”
“爸就是缺少锻炼,多出来跑跑就好了,你看那天他和大婆婆说话是不是你之前好多了?”
梁书弗道。
孙秀芹仔细想想,觉得自己丈夫好像真的有变化。
梁传根和殷贵男一直觉得大儿子木讷没出息,不知道他们要是看了梁勇的变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不,无论梁勇怎么变化,他们的观念不会变。
孙秀芹甩开这些思绪,看着自己两个女儿和食堂的其他工作人员唠嗑,将一群大妈逗得合不拢嘴。
“哎呀,大姐,你这两个孩子养的真是太好了,我都想带回去当闺女了。”
吕翠翠看到孙秀芹,直夸梁书弗姐妹。
才二十来天,她赚得差价就有二十来块钱了,刚好给家里那混小子买了他一直嚷着的一套海魂衫。
孙秀芹并不会将吕翠翠的话当真。
吕翠翠虽然看似热情,实际说话语气中好端着一些城里人的高高在上,所以她谦虚几句,又夸了她家的小孩一箩筐好话。
吕翠翠觉得这母女三人真是太有眼力见,太会说话了,硬给她们塞了一袋子食堂隔夜的萝卜丝丸子。
当然梁书弗投桃报李带来了红薯干,她给食堂的几个阿姨都送了点,惹来了一顿夸。
出了食堂后,她和孙秀芹特意去住院楼找张欢。
今天张欢刚好上白班,刚坐下翻看注射记录本,就听有人来敲门。
“张欢姐姐。”
张欢看到来人,合上册子,“孙姐,小弗,你们今天来送货?”
“是啊,上次过来你刚好休息,今天又来碰碰运气。”
梁书弗拿出一纸包的粉花,“早上刚刚油炸的,松松脆脆,你饿了垫垫肚子。”
张欢不客气的收下,给孙秀芹量了下血压,问了几句身体的事,然后问起药草的事。
“我表叔怎么说?”
“张表叔人可好了,等下我还要去他那送蟾皮和一些药草。多亏了张欢姐,我家那些东西总算变废为宝了。”
张欢笑了,“也是你们的东西好。连吉老师和苏女士都赞不绝口,我表叔是个识货的,当然不会错过。”
几个人唠了一会,梁书弗和母亲就告辞了,几人又赶去了国营饭店。到了店里的后厨,孙秀芹和小女儿等在外面。
梁书弗和梁勇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国营饭店的汪运达在大厅里给大家开会。
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梁书弗压低声音问出纳。
“徐叔叔,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因梁家父女思想觉悟高,徐凯对他们的感观很不错。
于是他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黄松又闯祸了。”
梁书弗立刻竖起耳朵,“他怎么了?”
“前天中午将一个进店来兜售土产的老太推倒了,昨天老太家属来店里闹了,刚巧让管我们的一位领导看到了。汪经理昨天下午就被喊去了商务局,到关店才回来,结果黄松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看热闹简直是可在华国人民基因里的本能,徐凯说的唾沫横飞。
他早就看不惯黄松了,明明是靠吃软饭走后门进来的,平时干活总偷奸耍滑,看到领导来吃饭就凑上去溜须拍马,除了店里几个老资格的员工,他看谁都是鼻孔朝天。
“那老太太摔的严重吗?”
梁书弗觉得应该不严重,否则当场就会闹出动静了。
“不好说,那家人说老太现在起不来。”
徐凯摇头,“昨天晚上汪经理连夜去医院看望了,医生说是扭伤,但人家一口咬定还有其他毛病,现在就是一笔糊涂账。”
“那汪经理有说怎么办吗?”
“上次汪经理已经三申五令要注意服务态度,黄松这次又惹出祸首,估计他这工作不保了。”
梁书弗听后心里暗叹,汪经理说不定就在等着这个机会呢。
黄松和黄梅和钱忠宝关系匪浅,现在钱宝忠蹲监牢去了,和他有过不正当牵扯的人,一个两个都会被清算,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两人说了几句,徐凯把今天的货款给给他们。
梁勇接过崭新的几张纸钞,即使这不是他第一次拿到货款,还是激动地有点手抖。
梁家一行人面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往外走,迎面碰到开完“批斗大会”的汪运达怒气匆匆走来,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追过来的黄松。
“汪经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好好干!我保证,结对不会再做出有损咱们饭店名誉的事。”
“黄松,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屡教不改。这次的事不小,人家都闹到大门上来了,商务局局长更是点名批评我们,你说我怎么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要是你不走,我那明天就是我走。”
说完,汪运达就甩着袖子就走。
黄松还要追,却被追上来的饭店服务员给拦住了。
“松哥,你快走吧,别让我们难做。”
服务员一脸为难。
黄松气愤地和他拉扯,“你们放开我!”
这边梁书弗两人已经遇到了汪运达,对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和他们寒暄了两句。
“老梁,今天送货这么早?”
听到这句问话,一旁的韩坤立刻看了眼他们。
梁勇“嘿嘿”憨笑一下,“我怕耽误你们店的事,早点送来我也安心。”
汪运达点点头,又随口勉励了他和梁书弗两句,就抬步往里面走。
韩坤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给了一个“算你们”识相的眼神。
梁书弗不卑不亢,还朝着他微笑了下。
紧接着两人又经过还在和两个男服务员拉扯的黄松,在推搡间黄松差点撞到梁书弗身上。
梁勇赶紧上前一步,将他和自己女儿隔开。
梁勇精瘦精瘦的,和缺乏锻炼的黄松相撞间将对方直接撞了个趔趄,还是被两个服务员扶住了,黄松才没摔倒。
“怎么走路的!”
黄松看清两人后,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怎么?你们也是来看我笑话?”
梁勇还要和他讲道理,却被梁书弗一把拉住,对他摇头。
“爸,我们走。”
看两人不理会自己,黄松更是气急败坏。
“好啊!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我一脚了。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卖几条臭黄鳝,还和我抖起来了。我再怎么样也是城里人,而你们这些臭瘪三,一辈子就只能窝在乡下地里,和那些泥货一样洗不掉土味。”
梁书弗本不想理会,但黄松的嘴巴实在太臭了。
于是她停住脚步,回头怼道:“主席说了,农业是立国之本,我们农民种地保障全国人民不饿肚子,和在城里上班的工人一样都是华国的主人。怎么到你嘴里,农民就低人一等了。你这思想觉悟根本不过关,幸好国营饭店不留你,否则要是有外地领导来视察,早晚被你祸害了咱们县的对外形象。”
“你——”
黄松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牙尖嘴利,气得想要打人。
“怎么?你还要动手?我帮你算笔账,你要是打我一下,就得赔我十元医药费,十元精神损失费和十元营养费。叔叔们,麻烦你们给我做个见证。等下公安来麻烦帮我作证。好吧,你打吧。”
黄松最后只能垂下了高高举起的拳头,凶狠地指着她放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甩开了两个服务员的手臂,缩着脖子出了国营饭店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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