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也顾不得泡脚了,穿着鞋子抓了几包炒蚕豆和一些烘片糕就往外跑。
“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
孙秀芹嗔怪。
女儿一大早起来,先去了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一些和布料颜色匹配的纽扣和缝纫线,接着又陪着她提着点心去了托儿班老师家,敲定了瑶瑶上托班的事。
下午抓了泥鳅田螺回家,就碰到一群接到陈队长通知来送自家药草的人。
一通忙乎后才吃上了顿晚饭,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说,就又出门了。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就像你年轻的时候。”
梁勇不太会说话,孙秀芹才三十来岁,就被他说“年轻时怎么样”。
孙秀芹倒是一点在意,一棍子打不出几个闷屁的丈夫能说这些话,已经是进步了。
“小弗这么努力,咱不能拖她后腿。昨天那边的两头猪都没了,我瞧过不了几天婆婆和公公就要上门来了。”
孙秀芹敲打自己丈夫。
昨天婆婆他们想把两头死猪赖在小弗身上,让他们家赔钱。
幸好小叔公和陈队长都站在他们这,没让她得逞。
但是那边为了钱能不择手段,婆婆估计马上要来卖惨哭穷了。
“你放心,我不会给钱的。要是爸妈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可以给他们送粮食。”
搬出来这么久,随着父母对梁勇的影响不断削弱,他的脑子越发清醒,戒断十分成功。
“你自己把握好就行,该尽的孝道我们不推脱,但多余的就没有了。”
孙秀芹放下这句话。
再说梁书弗先去了王大眼家,找到王凯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田螺,泥鳅都是一毛一斤,要是你觉得价格能接受,这两个礼拜每隔三天就给我家送一次,每样大约十斤左右。”
泥货生意还能做一个多月,但田鸡再过半个月就少了,所以她暂时只打算收两个礼拜应个急。
王凯听后眼睛亮了,但他没有马上答应,“是赊账?”
今天梁家收药草的事他听说了,不过他们家唯一有的就是摘来熏蚊子的艾草,所以就没有凑热闹。
本来还懊恼错失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没想到梁书弗完事情就找过来了。
“现金,称多少就给你们当场结掉。”
“我们?”王凯疑惑。
“嗯,我还请了利东哥帮忙。”梁书弗点头。
独家垄断不是她想要的,有竞争才有紧迫感,才不会糊弄人。
不是她信不过王凯和陈利东,但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果然,王凯一听还有别人,立刻就有紧迫感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抓来最肥的田螺和泥鳅。”
“谢谢你,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梁书弗一脸感激。
“从小我打猪草时就知道你是个热心肠,所以有机会了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你,说到这我还想提醒下,我请你们帮忙的事你们先不要说出去,我怕到时候太多人来我家,到时候我就不好做了。”
王凯一听,危机感更重。连连点头保证。
“你放心,我不会张扬出去的。”
梁书弗告辞时掏出来一纸包的炒豆子,“家里炒的豆子,给弟弟妹妹们当个零嘴。”
王凯不肯收,梁书弗直接放下:“别客气,我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半截红薯,特别香甜。”
“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记着。
梁书弗摇头,“对又饿又累的我来说简直人间美味。”
待她走后,十岁的王兰兰从屋里面走出来。
“大哥,刚刚书弗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可以抓了泥鳅和她换钱?”
“对,一斤一毛,抓十斤就是一块钱。她让我们隔三天送二十斤过去,那就是两块钱,两个礼拜我们能赚八块钱。换成粗粮就是五十斤,咱们省着点吃,接下来一个半月就不用饿肚子了。”
王凯虽然只读了几年书,算数却不错。
家里人多又穷,就算平日里混着红薯,野菜干和麸皮一起煮粥,他家的粮缸也快见底了。
他每天都会抓泥鳅田螺,蹚螺蛳,但这东西不顶饱,吃多了胃也不舒服。
本打算明天去和队里商量,能不能赊一些粮食,等过年了从工分里面扣,梁书弗的到来简直是及时雨。
“兰兰,明年你能继续上学了。”
王兰兰听后哭了出来。
本来家里饭都吃不饱了,还要赊账过年,她就打算上完这学期就辍学,给家里省一份学费。
“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王凯摸着妹妹黄黄的头发。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嘛?”
七岁的三妹抱着两岁的小妹,后面跟着着五岁的四弟,从屋内出来。
“没什么,快过来,有炒豆子吃。”
王凯招呼弟弟妹妹们。
说着他打开了梁书弗放在桌上的纸包,然后愣住了。
“哇!烘片糕!”
五岁的小男孩冲过来,扒着桌沿往纸包里看,不时的咽口水
七岁的王三妹懂事了,不安的问大哥二姐。
“这是哪里来的?”
“大哥……”
王兰兰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加了糖的烘片糕,足足十片,这得多少钱啊?
王凯看着弟弟妹妹们渴望的眼神,一咬牙,“兰兰,拿两片给爸妈留着,再拿两片和弟弟妹妹们分了吃,其它的收起来慢慢吃。”
王兰兰听话的照做,将烘片糕掰成两份,给三个弟妹分了,剩下最后半段给大哥。
“大哥,你今天晚上就没吃东西。”
王凯将糕塞到她嘴里,“我不爱吃甜的,”说着拿起两颗炒豆子,“嘎嘣嘎嘣”咬碎咽下,再灌下一碗水。
“我吃这个就行了。”
王家这边的种种梁书弗并不知道,她出门后直接去了陈利东家。
陈利东家时候灶房里有一点微弱的烛光,她敲了门后过了一会陈利东才来开门。
看到来人,陈利东明赶紧将她迎进院子。
“书弗,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利东,谁啊?”
屋内传来了陈婆婆的声音。
“奶,是梁二爷家的书弗。”
陈利东回道。
接着屋内有了一些响动,陈婆婆摸索着从里面出来。
“小弗来啦,快进来。”
梁书弗本想站在门口说下,见陈婆婆出来,便主动上前扶住她。
刚刚扶上她的胳膊,一只苍老冰凉的手就抓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小弗,你们受委屈了。最近你婶娘又犯病了,你陈伯要看着她,利东又出门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陈婆婆,我家好着呢,您别担心。对了,婶娘怎么样了?”
“这几天吃了药,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多。”
陈婆婆微微叹气。
梁书弗随意扫了下屋内,只见桌上零散的放着浆糊,纸张,一看陈婆婆刚刚是在糊纸盒。
“陈婆婆,晚上太暗对眼睛不好。”
“没事,反正我这眼白天黑夜都一样,习惯了。”
陈婆婆倒是想得开,坐下后,她拉着梁书弗的手不放,“小弗你忽然来是有什么事吗?你爷奶又欺负你们了。”
“没有,分家后我们日子好过多了。”
梁书弗摇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利东哥帮忙。”
“什么帮不帮的,我们家要是没你早就散了。”
陈婆婆记着梁书弗大冷天不顾危险,下河拽着云娘不让她沉下去;接着秀芹听到女儿的喊声赶到河边,将云娘拉了起来。
“这些年我也没少吃利东哥的野菜和野果,对了,利东哥最近不出去干活了吧。”
“暂时不出去了,这几天在家帮着我爸一起看着我妈,顺便将自留地翻一下。”
陈利东没想到自己才出门,母亲就犯病了。
寒暄一番后,梁书弗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利东哥,你看这样可行?”
“书弗,你不用特意照顾我们家,这生意你们自己做吧。”
没想到陈利东拒绝了她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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