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的时候,梁书弗在县供销社找周玲问了一些最畅销的款式,回来后就画在了本子上。
这年代的人很奇怪,大部分人不懂什么叫流行,但又有一小撮人要追时髦,个性,怎么夸张怎么来。
梁书弗想了很多,本来她们扎根于农村,主要客群是乡镇人员,对于这些客人,最简单的就是依葫芦画瓢,供销社有什么她们卖什么。
最多稍微改动下版型,让衣服看上去更贴合身型,但要是她们做市场上没有的款,那不太好卖。
但现在她们认识了苏阿姨,也已经做了几个人县城生意,所以她大胆的想尝试下杂志款。
风险自然会有,万一卖不掉就要砸在手里。
可新款的可以卖高价,利润比起普通款可高多了。
所谓高风险高收益,孙秀芹做小格子棉袄的时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没想到的是事情很顺利,她们都没去县里,就有定了下来。
“妈,高主任说过几天咱们供销社要来一批新布,问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
自从高喜德得知孙秀芹在帮人做衣服后,就对布料上心了,一有什么就通知梁书弗。
“看!”
想把生意做起来,布料不能少,样衣也不能少。
自曹玲几个来了后,又有人找了过来,但在看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布料可选,没有样衣可看后,就走了。
孙秀芹这几天除了客人定的衣服外,还在加紧做样衣。
梁书弗得了准信,就和高喜德约了时间,在一个傍晚去了乡供销社。
“高伯伯,恭喜恭喜。”
一进门,梁书弗就对高喜德道喜,再过一周他就要离开海周乡回县里了。
“这是给婆婆的。”
她将一包晒干的腌萝卜干递给高喜德,“是五香味的。”
高喜德眉开眼笑的接过,“你高婆婆早上喝粥就爱这口,每次都吃两三根,都不舍得给我留一口。”
“你让婆婆不要攒着,放久了会干巴,下次我去你新的工作单位认门,再晒一些新的带过来。”
两个人年龄差一大截的人有说有笑,像是认识了好久。
“哎呀,光顾着说话,忘记说正事了。”
高喜德一拍脑门,“孙同志,小弗,快来看看新布料,都是好货。”
几个人熟门熟路进了充当仓库的主任办公室,“刚送来的,还没上架。”
高喜德指着几匹用暗黄色油纸的布卷道。
“可以打开看看嘛?”
孙秀芹有点不敢上手。
“当然。”
高喜德撕开包装纸,逐一介绍,“这烟灰色毛料是北边大国营纺织厂用纯羊毛织出来的二等品。虽然是二等品,纺织工序比目前市场上常见的呢料都要精组,质量绝对好,又厚又保暖,缺点就是有点硬。我们海周乡供销社就分到了这么一匹。
现在海市和宁市这些大城市百货公司里卖的高级大衣,用的是更软一些的一等品,但那价格都要两百块,抵一辆自行车了,不是我们老百姓穿得起的。”
孙秀芹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她甚至连摸都不敢摸。
梁书弗倒是大胆多了,不仅摸了下,还问价格,“高伯伯,这布怎么卖?”
“带布票,85元/尺。”
“嘶——”
孙秀芹倒抽一口凉气。
就算做女士大衣,用料也要6尺,光布料成本就要60块。
加上涤纶里子,辅料,加工费,最起码卖到100块,这个价格的衣服在乡镇基本卖不动。
高喜德也知道这布料的价格不低,不过货确实太好了,他还是想给她们看下。
“这布料就是放三年也不过时,就是确实贵了点。”
他又介绍了一匹涤纶,两匹枣红色磨毛灯芯绒,“这些都是新颜色,手感质量都没得说,价格也都比毛料便宜不少。”
接着高喜德还拿出了厚亚麻布,缎面料子等。
梁书弗和母亲挑了不会出错的黑白涤纶,可以用来做里料,一匹枣红灯芯绒。
那匹毛料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买,他们手里的本钱不够多,这种压手的东西囤不起。
“咦,高伯伯,这是什么?”
梁书弗指着一只箱子里凌乱的布头问。
高喜德抬眼一看,“哎,这是我们县纺织厂的一批的确良次品,放在他们厂里仓库里很久了,这次和我们供销社谈的时候,让我们一起带着随便卖卖。”
“的确良?”
孙秀芹也好奇了,就算是次品也是好东西啊。
“高伯伯,我们能看看嘛?”
“当然可以,不过这些布真不是一般次品,基本是废了。”
高喜德知道她们用上次在他这买的次品,做的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卖掉了好几件。
但这次的次品真不行,他不觉得这些布能有什么用。
“天呐,真是太可惜了。”
孙秀芹看到女儿把纸盒里的拎起来,惊叫出生
“上面的印花出错了,都叠在一起。”
高喜德也摇头,十分惋惜。
梁书弗又扯了几块布,发现无一例外。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所以抓着布的手一直举着,盯着上面的花纹不放。
“小弗,这些布虽然是的确良,但做了衣服也不会有人要。”
高喜德看出了她的心思,“纺织厂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找了好几家服装厂的老师傅,都想不出好办法,不然也不会当废品随我们处理。”
“谢谢高伯伯提醒。”
梁书弗看了半天,最后惋惜的放下了手中的布。
在付了布票和钱后,梁书弗与母亲看看天色,“今天又让你晚下班了。”
“不碍事。”
高喜德摆摆手,“这几天我本来也在下班后整理账本,等着与新来的主任交接。”
说到这个,他又补充了句,“过两天等新来的主任到岗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梁书弗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能就近买的东西她也不想跑到县城去。
只不过供销社的很多东西都要靠抢,能有熟人照顾下,她自然求之不得。
一回家,孙秀芹将布分门别类摆在整出来的一个架子上。
看着架子的八匹布以及挂在墙上的一套仿军装和一件土黄外套后,梁书弗觉得家里已经有裁缝店的雏形了。
和梁书红一起捡了野鸭蛋回来的梁书瑶兴奋地在家里蹦圈圈,“哇,妈妈好厉害,姐姐好厉害。”
孙秀芹摸摸她的头,“家里所有的钱都换成布了,你还开心?”
“妈妈没钱了吗?我有。”
小家伙跑到床头,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手工勾的巴掌大的毛线钱包。
“这些钱都给妈妈花,一共有八毛七分。”
梁书弗打开钱包,倒出里面的一分,两分,一毛的纸币。
孙秀芹眨眨眼,一把搂住小女儿,拉着大女儿的手。
“你们的钱自己留着,刚刚我是骗你的。”
“真的?”
梁书瑶有点不放心。
“真的,没钱怎么能给你买猪肉吃?”
“嗯,我和书红姐捡了更多野鸭蛋,都拿去换钱。”
现在一放学,梁书瑶回到家就会去找梁书红一起去捡野鸭蛋。
她们也不走远,就去隔壁村河流转弯处的岸边,那里偶尔也有野鸭逗留,虽然野鸭蛋不多,但胜在安全。
说到野鸭蛋,梁勇昨天去县国营饭店送黄鳝的时候,汪运达还问起了这件事。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63_163044/45042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