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之于看着他轻斥一声:“啰嗦,拣要紧的说!”
“啊是!”传书忙改口道:“我见了陈家大小姐,大着胆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她眼下情况不错”
“不!”传书比划着:“应该是很好!”
见梁之于的眉心皱了起来,传书忙转着眼珠说道:“陈大小姐她梳了妇人头,气色很好,脸颊较之前丰润了些,身材也不似之前那般纤瘦,有了几分妇人的味道,不过还是”
梁之于脸沉了下来,传书见了,忙作势打自己的嘴:“公子别怪,是小人多嘴!”
说完,传书抬头小心翼翼的去看书桌后的梁之于,见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笔,骨节泛白,下颌紧绷,眉峰低压,一脸的不快,传书忙低下头去。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好半晌传书才听见梁之于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接着说!”
传书提着心,咽了咽唾沫方才说道:“她陈大小姐气度较之前变了许多,叫人一看就有几分害怕,我跪下求了又求,她才收下东西!”
梁之于抬眼看他:“还有什么?”
传书摇摇头:“没了!”
见梁之于神情中有着隐隐的失望,传书忙绞尽脑汁说道:“哦,还有,小人忘了,我在她身边见到一个人!”
梁之于随口问道:“谁?”
传书迟疑了几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应该是北郡节度使萧景身边的人!”
梁之于凝视着他,眼中满是锋利的光芒,他神情冷厉:“你怎么知道那是萧家的人?”
传书脸色难看起来:“咱们在汴州被囚禁时,见过那个叫万安的,他的装扮,使的兵器与陈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人,一模一样!”
梁之于的脸色顿时阴的像要滴水一般,“可知道她生的是男是女?”
传书一脸为难的摇摇头:“去的匆忙,没来得及打听!”
“愚蠢!”梁之于的口中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看着传书的双眼也满是怒火:“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传书心里一凉,脸唰的白了,他忙跪下请罪:“公子,小人错了,小人”
“罢了!”梁之于瞥了他一眼:“起来罢,你原也不是干这个的料!”
传书顿时松了口气,忙爬了起来。
梁之于挥了挥手:“下去歇着罢,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给跟着你的去的人分一分,剩下的赏你了!”
传书原本见差事没办好,被骂愚蠢,他心里十分沮丧,不想居然还能有赏钱,他顿时笑的眼睛眯缝起来:“谢公子!”
将令牌放在梁之于的书桌上,传书喜滋滋的出了书房,暗自盘算着,这五百两银子,分二百两下去,他还能落三百两,就算被关押一回,可这趟差事,不亏!
书房内的梁之于将笔搁在笔架上,他拈起令牌,握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回想着传书的话:“她梳了妇人头,气色很好,脸颊较之前丰润了些”
“身材也不似之前那般纤瘦,有了几分妇人的味道”
梁之于的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他嘴角含着笑意,在脑中细细的描绘着陈霄妇人装扮的样子。
他不由得想着,若是她和他成了婚,婚后两人琴瑟和鸣,诗文唱和,该是何等的惬意!
晨起,他替她描眉,夜晚,她为他挽袖磨墨,红袖添香
她若有了身孕,他必定日日陪伴她
孩儿出世,他必定爱若珍宝
他又想着,她的气度较之前变了许多,能叫传书都害怕,必定是气势出众了,若是他能亲眼目睹她现在的风采,必定也为她折服!
梁之于心潮澎湃,他忍不住将桌上的文书通通拂开,铺开宣纸拿镇纸压住,抽了一支笔,想要将陈霄的模样绘制下来。
然而,他提笔蘸墨悬腕纸上,却迟迟不能下笔!
雪白的纸上,一点墨迹滴落,梁之于神情痛苦,双眼猩红,猛的将笔掷下!
笔骨碌落在纸上,晕染出斑斑点点墨迹,他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捂住脸!
陈霄!
陈霄!
梁之于无声的呐喊着,他的挚爱!
传书的话,初时叫他惊喜,可细想,却叫他妒火中烧!
她的改变,她的妇人装扮,乃至于她的出众气度,他不仅没能亲眼得见,最重要的,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改变!
萧景!
梁之于咀嚼着这个宿敌的名字,他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一路走至演武场,梁之于取过一张弓,接过随从递来的羽箭,搭在弓上,瞄准箭靶,手指一松,羽箭离弦,“咚”的一声正中靶心!
羽箭嗡嗡震颤着,眼前闪过萧景的面容,梁之于面色阴沉,连珠般将箭囊中的箭尽数射出,心头堵着的那口郁气还是没有散去半分!
他冷冷一笑,将弓递给随从,转身就走。
出了演武场,有人来报:“夫人请公子过去!”
梁之于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我稍候就去!”
回了外院书房,梁之于沉默片刻,扬人叫人:“去叫胡昉来!”
片刻后,胡昉进来,行礼道:“公子!”
梁之于注视着胡昉:“我有一事,交于你!”
胡昉应着:“请公子示下!”
梁之于眼眸深沉,其间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他神情严肃道:“你挑些生面孔,即刻去江宁府。”
胡昉微微抬头等候着梁之于的指示。
梁之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挑的这些人要不打眼,要在江宁府扎下根儿来,或是开店,或是做生意,都由得你!”
“银钱,从我帐上出!”
“他们的首要任务,只有一条,想法子打探江宁府陈家的所有事务,尤其是陈家大小姐的一切消息,传回来给我!”
“还有,江宁府陈家,有北郡萧景的人,你们要小心,宁可时间久些慢慢图谋,也不要落了人眼!”
胡昉抱拳应下。
“最要紧的一条,想法子掌握陈家大小姐的行踪,若是时机合适,乘机将她身边人支开,将人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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